徐胖子起初听俞仁夸他相貌不凡,这心里立时对俞仁便多了几分好感。再听到俞仁后面的话,不由的追问道,“怎么了?”
“我观公子面相,天庭饱满,口大鼻阔,仍是大富大贵之相。可是,细看公子的脸上,又现您印堂黑,只怕最近会有一场官司,所以才好心提醒公子,最近行事需当谨慎。如果公子觉得在下是多管闲事,那在下这就离开便是。”
站在俞仁旁边的曹安扭头去细看那徐公子,果然,徐公子的嘴巴长的又大又厚,而他这张脸上,最突出的部分还不是嘴,而是鼻子。就见那只鼻子根部细细的,到了顶上却突然肥大起来,还向上微张,使的每一个与他对面的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那两个大鼻孔里的根根黑毛。
曹安倒是没看出这徐公子有什么福相,只是觉他长的果然独特。就这模样,要是半夜里突然冲出来,非让人当作钟馗不可。曹安暗暗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看到那徐公子正一脸得意的听着俞仁的奉承,仿佛他明天便可以封候拜相了一般。
徐胖子的表现倒是一点也没让曹安意外,这些年,他也看到过不少这样的人,虽然明明长的丑到极点,但只要遇到有人稍稍夸他几句长的帅,他便立时认为自己全天下最帅的人。这就是马不知脸长。
偷笑的同时,曹安也在心里暗暗嘀咕开来:我们家公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招啊!总是先用甜言密语让人主动入套,再慢慢的消遣。在他的印象当中,从前的公子并不是这样的。
从前,他们公子虽然有些才气,但那些都仅限于四书五经上的学问,手上功夫也很好,可是却并不善言谈,更不善于这种耍心计的事;做起事来,从不与他商议,很是dubsp;没想到失忆后,他居然连xing情也大变了。曹安在心中暗暗将从前的公子与现在的公子做着对比,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公子。
就在曹安在心中把俞仁的前后不同,作着对比时,徐胖子的脸se也在生着变化。起先的时候,那脸是张着的,像一朵盛放的木棉花,圆圆大大的一层一层。慢慢的,这朵花便收了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浑圆的肉馍,再也张不开了。
“你,说我有官司,什么官司?”
俞仁见徐胖子果然上了道,这才不紧不慢的道,“本来,我也想不通的。但后来看到这位小兄弟摆弄的这个东西,又听说了您跟他的赌约。我便明白了。原来,玄机是藏在这里面的。”
“什么玄机?”徐胖子的表情更严肃了。
“您想啊!黄瀚是跟您打赌,才捣鼓这东西的吧?”
“是啊!那又怎样?”徐胖子仍是不解。
“要说吧!这东西倒真的挺刺激。可要是万一炸了,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如果今天黄瀚坐在这把椅子上,被炸死了。事后官府追查下来,说他是因为跟您为十两银子打这个赌,才做的这件危险事情。
您想,那县太爷怎么着也得给您定个欺压乡里的罪吧!要是您家跟太爷的关系再差些,那就正好给了他们整治您家的口实。这么一弄,您徐家损失的就只怕不仅仅是百十两银子了吧!”
俞仁其实并不知道这徐公子是什么人,他只是凭着对方的衣着,和他身边的两名随从来判断,他们家应该是当地比较有钱的大户,不然,哪请的起家丁啊!至于他们家跟官府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他就不知道了。
可是,徐胖子在听了俞仁的这翻话后,脸se突然大变。俞仁的话让他想起半年前,杭州知府在苏杭织造太监孙隆的施压下,对他们家的织场强行加税的情景。那一次事件,让徐胖子对官府的强硬无理,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也让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他们徐家在杭州虽然有钱,但却没有势,如果哪天有哪位太爷看他家不顺眼了,想弄死他们,便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