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萧元的话,也许现在虎牢关还没有收复;也许现在北狄人还依旧在神州肆虐;治国器虽然无法摆脱失去虎牢关的愧疚,但是会继续留在逍遥谷养伤,甚至有可能在那里平平静静的度过一生;自己也依然会在逍遥谷打理着繁琐的事务,那些士林的学者们也将继续着他们的高谈阔论、风花雪月。
这一切虽然很平淡,但是很安宁。
但是偏偏这个世界上出现了萧元,他打败了北狄人,神奇的夺回了虎牢关,人们在他天才般的军事才华面前晕眩了、跪倒了。在人们的心目里,他带来了未来,带来了契机,带来了和平,带来了美好的生活,带来了有识之士开创未来、施展才华的舞台,更带来了大夏中兴的可能。他是英雄,是神话,是希望。即使是自己,不也一度被他的才华和胆略所迷惑,不惜一切的帮助他吗?
然而只有和他相处久了,才会明白在这一切的背后,萧元更将带来整个天地的变化,以及因为这种变化而引起的更持久的战争和更惨烈的杀戮。
袁媛感到有些疲倦,自己不是适合辅助萧元的人,自己的见解和主张,与擅长谋略、提倡法家、注重权术的萧元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真正对萧元影响巨大的,恐怕还是崔英秀吧。
崔英秀才是萧元事业的良伴,两人有着相近的见解,有着一致的志向,同样善于权谋,同样藐视礼法,似乎是上天注定了让这两个人走到了一起,来挑战整个世界一般。
“袁媛,想不到你又会回来,萧侯可是有什么重大决定?”
治国器爽朗的声音再次中断了袁媛的思绪,她望着这个出城相迎的大夏名将,经过虎牢关的得得失失和人生的起起落落,以及这些ri子在城中的cao劳,他的两鬓已经微白,然而却十分的有jing神,更显示出一种饱经沧桑的成熟。他在重新得到虎牢关之后,是那么的兴奋,那么的开心。他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座城市之中。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对于整个地形了如指掌,他踏过每一个角落,他巡视过每一个岗哨;在这里他流过血、建过功,无数忠勇的部下在这里投入了他的麾下,又有众多的战士为了保卫这座城池,牺牲在他的眼前。
可是,如今自己却要他放弃这座浸透了他无数心血的城池。
袁媛感到自己张不开这张口。
“萧侯此次是让你前来传达弃守虎牢关的命令吧?”
反而是治国器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
“这……我……”
袁媛显得有些慌乱。
“如今晋州正在大发展时期,千头万绪,如果不是萧侯决心放弃虎牢关,也不会让你前来。一方面是怕我想不通,让你来说服我,另一方面是虎牢关大撤退,有着数不尽的事情要处理,绝对需要你这样一位大才女不可,是不是这样?”
治国器显得很开朗,这更让袁媛有些难受。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和你联名上书给萧元,让他收回成命。他说过,如果我和你坚持不同意的话,他可以放弃撤出虎牢关。”
袁媛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激动地说道。
“别傻了,撤出虎牢关是一次高瞻远瞩的大决策,现在的虎牢关随着北狄人的撤退已经失去了当初号召天下义士、激励报国士气的作用了,对于萧元和太平军来说,这里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撤出虎牢关才能集中太平军的所有力量,全力经营大西北,才能让太平军长久立于不败之地。其实就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上书萧侯,说虎牢关撤退的事了。”
治国器的话让袁媛感到吃惊,同时有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感。的确,自己太感情用事了,既不懂军事,也不懂谋略,看待事情往往从人情的角度上考虑,这在以后的ri子里,恐怕和萧元他们的距离将越来越远吧。
“难道……难道虎牢关不是你的心血,你不觉得心疼吗?”
不甘心之下,袁媛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
治国器深情地望了一眼这座雄关,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心疼是假的,不过我已经立下了大夏血誓,萧侯便是我效忠的主公。在心疼的同时,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士为知己者死,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没有遇到一个好的主公郁郁而终,而我却遇到了。萧侯能够舍弃虎牢关,足以说明他的雄才大略,堪与古今贤王相媲美,只有在以天下为棋局的雄主眼里,天下第一险关──虎牢关才会是一个毫不犹豫就可以放弃的棋子,从来只有棋子为棋局服务,又怎么会有棋局为棋子服务的道理?
而且,既然能够跟随如此明主,我相信用不了多时,这座从我手里放弃的名关,也一定会从我的手里再次夺回,我一定会回来的!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这样规模庞大的撤退,势必会引来各路势力的虎视眈眈,朝廷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的看着太平军把力量汇集在一起。这路上……”
袁媛叹了一口气,很疲惫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囊,说道:
“萧侯也想到了这件事情,我走时他特地从军中捎来这个锦囊,让我交给你。”
治国器急忙接过,拆开一看,不由得拍了一下大腿,高兴的说道:
“萧侯果然不愧为当世名将,如今有此妙计,我这边就没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