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怎么这时候来了?”泓禄站在原地,慢悠悠的开口道。
许皇后奔波而来,白皙的额角有细汗滑落,但是站定之后即使面色苍白,一字一句却已然回复平稳之色。“臣妾听闻小景侯爷酒后失德,失礼于宫女,特来处置此事。”
“哦?朕怎么不知道这宣室的事,皇后还要来管上一管?”泓禄微微眯起双眸,看向许皇后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却是带着冷冽寒意。
“皇上说笑了,管辖宫女这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而且皇上也知道,小景侯爷与臣妾平日里姐弟相称,若是小景侯爷真的看上了这宫女,臣妾也就厚着脸皮朝皇上要了这宫女给小景侯爷做妾,不是一举两得之事嘛。”
像是没有看到地上许景侯爷的惨状,许皇后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凤眸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的泓禄,只那宽袖下的手掌早已沁出了血珠子。
“哦?皇后想的还真是周到啊。”泓禄脸上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看的许皇后身形颤栗,冷汗噌噌。
努力的挺直身子,许皇后脸上端起温和笑意,“天气炎热,圣上不若和臣妾进宣室避避暑热?”
泓禄沉吟半响,看了看许皇后愈发苍白的面容,才淡漠的点了点头,率先往宣室里走去。
许皇后不着痕迹的轻呼出一口气,覆盖在层层宫装裙裾下的腿软的厉害,只靠身侧的童贯带着往宣室里面去。
这皇上肯和她一同进入宣室,便是说明这小景侯爷和乐成侯许延寿的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宣室内,冰冷舒爽,新鲜的时令水果,精致糕点早就准备妥当,许皇后坐在皇帝一侧,两人之间隔了一张贴金紫檀白木小桌。
许皇后手里端着刚刚呈上来的西瓜挫冰,那冰凉的感觉直直的沁入掌心,流进心口。
“皇上,这乐成侯一门忠烈,当年先帝特封侯爵,怜爱异常,如今只剩下小景侯爷这一根独苗,今次之事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您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
泓禄单手搭在那贴金紫檀白木小桌上,手边是一碗凉茶,白皙的指尖点在那鎏金瓷碗的边缘细细摩挲着,一言不发。
“臣妾知道,皇上对这小宫女有所不同,只是比起乐成侯一门忠烈,这小宫女实在是不足挂齿,若小景侯爷喜欢,不如送个人情让人带了回去,您觉得呢?”
泓禄端坐在一侧,听到许皇后的话,慢慢收回摩挲着茶碗边缘的手,语气清润,毫无灼态,“皇后,这小宫女,可不是一般的小宫女。”
许皇后一噎,没有想到这皇帝竟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这小宫女。
“皇上,这小宫女无名无分的,您可不要落人口舌呀。”顿了顿,许皇后轻轻擦拭了一下沾着西瓜水的唇角,继续道:“而且小景侯爷乃先帝忠烈遗孤,和这般的人同抢一介宫女,臣妾怕朝中大臣颇有争议哪。”
泓禄嘴角微勾,定定的看向身侧的许皇后,“皇后怕是搞错了,现今是这小景侯爷秽乱宫闱,乐成侯以下犯上,可不单单是这小宫女的事。”
泓禄的一番话,细绵柔长,却是绵里藏针,一下又一下的刺在许皇后的心尖上。
许皇后刚刚和缓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她咬着蔻色唇角,声音软涩,“秽乱宫闱,以下犯上?皇上,您就这般想置我们许氏于死地吗?”
“皇后这话说的重了,明明是小景侯爷和乐成侯的事,怎的又扯上了许氏?”泓禄轻啜了一口手边的清茶,眼角微微下垂。
许皇后也自知失了言,手里攥着那褶皱的帕子,整个人僵冷的厉害,勉强扯起一抹笑道:“暑气略重,确是臣妾失言了。那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小景侯爷与那乐成侯?”
许皇后微侧着头,语气之中浸透着一抹小心翼翼。
“当然是按律而来了,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不会不知道吧?”
许皇后脸上的笑僵硬的愈发厉害,但还是努力平稳着自己,声音沙哑道:“皇上,臣妾觉得,法不外乎人情,乐成侯与那小景侯爷也是无心之失,可从轻发落。”
“朕也是想着要从轻发落,只是这满朝文武,怕是会不服呀。”泓禄微侧过头,视线之中许皇后那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孔上,是一片惨白之色。
“不过…”话锋一转,泓禄的手指轻叩桌面,看向许皇后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期冀,嘴角露出讽刺的弧度,慢条斯理道:“先帝早前不是特赦平恩侯一道圣旨嘛,以下犯上,秽乱宫闱这般的大罪,也皆可消弭尔。”
泓禄的话音一落,许皇后微怔双目,整个人如雷遭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