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家小姐还在楼上,之所以这样问端羽,其实是在告诉那些意图对端羽不利的人,想要动他,要先看看他们有没有实力对付自己。
“我因为此间有事就先行下来,没有和叶小姐言明。希望阁下见到你家小姐后,替我转告一声,在下绝非故意逃离,实是这边有麻烦,不愿意连累到她。各位可以先去找叶小姐,这边的事在下自己能够处理。”端羽当然知道对方有心帮自己解围,但也自知刚才和叶琼苍的相处的并不融洽,思考着她肯定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不敢接受对方的好意。
高瘦男子闻言眉头一皱,听出端羽是不希望他们插手此事。本来因为身份的特殊他就不愿意多事,现在听到端羽拒绝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小姐心意如何,他可不敢随便离去,要是让这少年受到伤害而让小姐生气,他必然也会受到惩罚。
计算着先在这边拖住时间尽量不让双方起冲突,等自己家小姐过来再说,高瘦男子回头对身后的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先去接小姐,我在这里等你们。”
“是。”三人朝着高瘦男子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眼看着端羽就要被乱棍揍个半死,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的家丁们一动也不敢动,林锐心中恼怒不已。但他也能够感受到高瘦男子话音中的庞大意念,知道对方必然是高人,心中虽然愤怒,却是不敢有半点过分的举动。
“不知道兄台是何方高人,为何阻止林家办事?”三人离去不到片刻,就在众人胶着之时,一个平淡如水的声音打破僵冷的气氛,在众人耳边响起。
话音尚未落地,一个身着蓝se丝质刺绣长袍的华服公子摇着一把绘制着山川大河的纸扇,一步有如风中柳絮,飘然跨过两棵柳树间的空隙从常乐街来到溪畔小道,走至林锐跟前和他并排站在一起。
“柳供奉,你来得正好!”见到来人的模样,林锐喜不自禁,被压下去的底气再次升起,而且比之前更足。
“林家,柳供奉,你们是司徒家的人,你是柳苍柏?”听到两人的对话,高瘦男子神se一变,立刻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柳苍柏见对方居然认识自己,而自己看他却甚是陌生,心中不禁自喜自己威名远扬,但表面仍是恭敬地收起纸扇对高瘦男子抱了抱拳,说道:“正是在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倒是久仰柳兄大名,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高瘦男子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但看得出他的态度变得十分谦逊,语气也弱了几分。
柳苍柏心中暗暗一笑,以为他是在示弱,一展手中纸扇,脸se不羁地说道:“我身边这位便是司徒家的公子,既然阁下知道我的名字,就请在下不要妨碍我林家办事。”
高瘦男子闻言眉头一皱,对柳苍柏狂傲的语气极是不喜,但他也知林家家大势大,自己不便和他们起冲突,心中十分为难,不禁抬头向又一村最高层看了一眼。
看到小姐的身影已经不在雅间中,想着她应该已经下楼,高瘦男子面带微笑地对着柳苍柏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无意和林家为难,但这位公子是我家小姐的客人。在下不过是一介奴仆,一切听候小姐吩咐。现在我家小姐马上就从又一村出来,烦请柳兄等上一等。”
“敢问你家小姐是谁家闺秀?”听到高瘦男子居然以奴仆自居,柳苍柏脸上的傲然之se立刻收敛了起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高得足以让自己仰视的男子修为并不低,能够让如此修为的修行者自贬身份甘愿为奴的要么是沿袭千百年底蕴丰厚的门阀世家,要么是在各国地位至高的皇室或者王室,要么便是各大宗派中修为高深的大能。无论是那一种,都不是像他这样的人能够招惹的起的。
高瘦男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说,显然也不会回答柳苍柏的问题,只是保持着微笑,
说道:“请恕在下不能透露,烦请诸位等一等,也不急于一时。”
“那好,就给这位兄台一个面子,我们就等上一等。”高瘦男子表现得越神秘,柳苍柏就越没有底气,只得无奈地凑到林锐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锐听了柳苍柏的耳语,面上的笑容尽数涣散,脸se变得十分难看,对着身边的家丁们挥了挥手,淡漠说道:“你们都先回去。”
“是的,少爷。”林家家丁们见供奉都不能奈何对方,自知自己在这里就是摆设。要是双方真打起来,说不定还会成为炮灰,顿时个个如蒙大赦地快步逃离。
随着家丁们离去,场中便只剩下各有所思的四人。
当然,心情最糟糕的当然是刚才像是被人遗忘一般的端羽。见识到柳苍柏从枝繁叶茂的柳树间穿过却没有惊动一枝一叶的高深造诣,他的自信全然崩塌,自知自己不是别人的一招之敌,今天怕是要栽了。
唉,早知道就不要惹这种二世祖了。万般悔恨汹上心头,他忽然发现自己最近做的后悔事真是接二连三。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现在踏足之处已非南唐,而是大周;他也已非王子,而是逃犯。
他心中坚守的骄傲早该归零,一切待从头,万象需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