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这样一种说法,人生就像一场牌局,有人拿了一手坏牌,有人拿了一手好牌。而大多数人拿到手的牌,是好坏参半。那么这时,手上有几张什么样好牌就至为重要了。
殷如行发现,她目前手中最大的一张好牌是:她有一具年轻、健康、充满活力的身体。
一觉醒来,周身的酸痛已消失了大半。拉伸一下身体,甚至可以感觉到骨骼伸展开的欢愉。曾经她也有过这般精力充沛的时刻,十八岁到二十七岁,彼时不觉得年轻有多珍贵。然而在她青春渐老,爱人离去,唯剩一张被浮华世事堆砌出的精致面皮时。她被落得待价而沽,只能于深夜孤寂中追悔曾经流逝的青春。
简单的穿戴完毕。浅杏色缎面短曲外衫,橙色衣缘,橙色腰带。袖口比内单衣断了一寸,露出浅黄色的内单衣袖。下身是墨绿色长裤,裤脚镶了一道黑色阔边。这是因为裤脚处容易沾到尘土。头发用橙色发带绑好,想了想,取出两只点翠金丝蝴蝶簪在两侧发髻。
在柳氏送来的一套据说叫‘头面’的首饰里,比之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的耳坠(殷姑娘没有耳洞)、叮叮当当的步摇(据说真正的淑女走路时不可听见步摇发出声音)、碍事的手镯、卡着指头的戒指,也只有这么两只蝴蝶小花钿最不碍事。
吃完早饭后,她用毛笔蘸了清水在桌子上复习新学的字。写了一会儿,绢儿过来传话:“如儿姐姐,忠管事带了人在外头找你。”
忠管事名叫苏忠,乃是苏府外院的总管事。居然亲自过来带人,殷如行估计是苏晨要找她去问话。
果然,苏忠领着她来到正屋思醒堂的一间朝东厅堂,苏晨一脸高深莫测的放下手中的书本,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殷如行茫然着眼神,维持同样的面无表情任他打量。实则是她想不出这时候该用什么表情。
苏晨打量了一会儿,开口道:“军营中可住的惯?”
殷如行实事求是:“吃的还行,有荤有素。两个馒头一份菜,稀粥米汤随意喝。晚上的被子也很暖和,没什么味道。”关于这一点,她是非常满意的。在一个没有女人的地盘里,她都做好满屋子臭脚丫子味的打算了。没想到不光房间里清清爽爽,就连小亲兵抱来的一床被子居然都很干净干燥,散发着一股被阳光晒过的味道。可见他们平时就很注重卫生。
“真是很想不到……”她补充说明,“二公子的亲兵很能干,将他照顾的很好。”
苏晨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缓缓的道:“听说你让雷儿教你骑马?”
殷如行连连点头:“是的。二公子问我,‘可会骑马’?我不会。可又一想,前头那位姐姐应该是会的。便说我想学。二公子……”她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起先不愿意,后来拗不过我,开恩让我骑了一会儿就送我回来了。”
大老板,我不是没有争取,实在是任务太艰巨。难以速成。
苏晨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略略点头:“他能让你骑一会儿,已是不错了。”沉吟片刻。既然投其所好这条路有效果,就不妨试试。道:“靖儿和倩儿每日上午都会在持思堂读书。倩儿刚刚开蒙,正在习字。你就跟在里头一块儿学。习武么,下晌的时候你去演武场,靖儿初学武艺,你跟着一块儿练练就是。”
殷如行一脸惊喜,欢欢喜喜的道谢:“多谢大公子。”
这等对苏晨来说不费吹灰之力的安排,对她却是天大的改变。这就是阶级差距。
殷如行出了思醒堂,继续朝柳氏的院子里走。身为女眷,她还得给当家主母报告这个消息。以示不藐视二把手。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难能可贵。只有当上了文盲才知道九年制填鸭式教育也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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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思堂是坐落在苏府偏东角的一处建筑群。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下苏宅的建筑结构。天元之州其它富贵人家是怎样殷如行不知道。不过以苏府来看,虽有前后院,内外宅之分。却不是以高墙相间,严格划分。而是以花园作为分界线。
确切的来说,整个苏府就是一座巨大的公园。地盘之大,古树之多,令人咋舌。(对此,殷如行深表妒忌。苏晨深表不满:只有别院才会是这种结构,城主府就不是这样……)。各种类型的建筑群坐落其间。大花园的前端中心坐落着一组建筑群,这是正屋思醒堂。苏晨的居家办事处。内有两棵千年古树,并其它花花草草。在此正堂附近散落着一些其他的小型建筑群。为一些幕僚、主事所居住。说是附近,以殷如行来看却是非常之远。步行十多分钟的距离居然还是附近!更别说走完一个正堂所虚耗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