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幺跑房顶上去了?
这又是闹哪出,难道还觉得她不够忙是吗?
眉头紧紧一蹙,贺莲转身便出去了,甚至连招呼也没有和郭希打一声。
直盯着她从门口消失,郭希移开视线望向头顶的房梁,思忖着,他到底来落雨山的意义何在?
良久,他蹭地翻身下床,大手捞过外套披在身上,快步朝屋外走去,然而,却不是去寻贺莲的方向。
说到贺莲这边,乔幺是个好动的大男孩,在床上躺了两日还不见好,心里是即烦躁,又忧虑,再躺上几天,恐怕就要得病后抑郁了。
二殿下整日有老大悉心照顾,自己却和小柳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乔幺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急需老大的抚慰和关爱。
半夜,爬上房顶望月亮,默哀一番自己可悲没人疼的人生。
“乔幺,你死小子在上面作什么!”
老大来了!
乔幺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抿了抿。
“老大你不用管我了,天气太热我上来透透气儿。”
“乔幺!”贺莲心里有些来气,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她还能不了解?山顶上北风呼啸,哪儿来的热天气,分明是跟她耍性子呢。
“乔幺,你有什么事不满,你说!”
“小弟不敢对老大有任何异议!”乔幺像宣示一样,表达着对贺莲的忠诚,然而那心思还是一个字——酸。
“乔幺,你要是再跟我贫嘴,我可不管你了!”
不管拉倒,本来也一直没管过,不然怎么二殿的病好得那么快,他还在咳嗽不停?
“咳咳咳!”他咳,咳死算了!
无奈的一叹,听见乔幺快把肺子咳出来的咳嗽声,贺莲这气也生不起来了。
瞧着眼前的二层小楼,也没多险峻,贺莲垫着窗檐麻利地爬了上去。
听见下面没了动静,乔幺有些慌,该不会老大真的这么狠心不搭理他吧,那他今儿可是白白招冻了。
探着脖子往方才老大说话的地方瞧了一眼,心,一沉,真的没人。
此时他心里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原来,原来……
原来他就是个没人关心的人。
“啊——!”
突然,从房檐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乔幺一惊,不假思索地从房顶上跳下来,“老大,你在哪,你没事儿吧!”
转身一看,贺莲正稳稳站在窗台上,脸色阴霾无比。
心肝一颤,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老,老大……”
乔幺的房间。
贺莲板着小脸死瞪着像罚站般站得笔挺的乔幺。
“乔幺,你多大了?”
“十八。”乔幺嘟哝着,垂着头,乌发挽到耳后,露出的白皙脸颊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十八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你看你脸冻得那么红,要是病又严重了怎么办?”贺莲觉得自己语气像他妈,可这孩子不教训实在不行。
噗通一声,乔幺突然跪在地上,不知是被骂的还是什么别的他眼眸泛湿,老大的语气虽然严厉,然而听在心里却是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让他觉得自己很丢脸,很幼稚,极为不懂事。
“老大,对不起,你罚我吧。”
说着伸出双手,等着贺莲体罚。
刚入天鹰帮的时候,他生性顽劣经常做错事,最严重的一次便是被堂主用藤条往手上狠狠抽了一百下,抽得他皮开肉绽,手指一个月不能弯曲,那时候他哭得像个泪人,以为自己最珍惜的手恐怕这辈子就这么废了。
如今,那股深深的羞耻心,让他勇敢伸出自己的手,狠狠打吧,他是个男人,本来就应该自己照顾自己,怎么会去跟二殿下争宠,还跟老大耍性子。
倏地,贺莲拉住了他的手,瞪他,丝毫不留情面地发着狠,想想有时候这小子真真是可爱,像个小猴子似的整日在自己身边绕着,吵闹着,虽然烦人了些,但是乐趣也是不少。可有时候发起癫来,就让人恨得牙痒痒,就想往他总拿出来显摆的玉手上掐两下!
抓着他的双手,冰凉冰凉的,贺莲猛然间拿起装满滚烫茶水的杯子举了起来。
乔幺惊恐地盯着茶杯,难道老大要烫他?
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最终还是又伸了出去,咬着唇瓣,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睛,那小模样甚是有趣,贺莲很想笑,可还是坏心眼地吓唬他,“老大要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跑房顶上唱大戏,是想让那些武林人士看我的笑话,嘲笑我不会管教下属?”
“老大,我知道错了!”乔幺用力点着头,狠狠抽了一下鼻子,眼瞅着眼泪儿就要流下来了。
可是,当炙热的感觉袭上手心时,他只是惊得心颤了一下,预期的灼烧和疼痛并没有发生,反而手心手背都被温暖包裹着,直暖到他心里。
“老大……”
贺莲只是把茶杯放到他手心里而已,捂着他的手背,正侧头好笑地看着他。
看以后还敢不敢了。
没想到的是,贺莲此举却令乔幺大为感动,眼泪像脱线珍珠般啪嗒啪嗒往下掉,胸膛更是起伏的厉害。
“老大,你,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乔幺跪着蹭了过来,打算趴在贺莲腿上痛痛快快哭一场,岂料却被贺莲一掌拍在脑门上,“好什么好,赶紧端茶认错!”
愣了愣,乔幺抽着鼻子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心疼他手凉啊!
其实是不是,只有贺莲自己知道。
……
与此同时,郭希却正好从飞雪宫宫主的住处回来,经过乔幺的房间,看见乔幺正变着戏法讨小野猫的开心,不由自主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灿烂如夏花的笑脸,令人着迷,若是她能对自己如此无防备的笑该有多好。
“二殿下?”
“郭希!?”贺莲好奇地望着门口,不明白郭希为何出现在那里。
“你出去过?”
走上前去,感受到郭希从外带进来的寒气,这里人生地不熟,郭希独自能到哪儿去?
郭希眯缝眼笑着不答话,一直自上而下睨着她,高挑身姿杵在门口像是男模在她面前摆着姿势展示彰显他贵族气质的白色锦袍。
“不说话,眯什么眼睛,这么近你还看不见么!”
男人一只手搭在门框,蓦然俯身,更凑近了她一分,“你方才说什么?”
倾吐过来的气息,凉凉的,带着他身上的梅香味,小丫头心下一慌。
身子向后一仰,蹙着眉道:“你是不是近视又严重了?”
“不是这句,上一句。”
“你出去过?”贺莲像看怪物似的瞅着他,他神经病吧,眼睛近视已经很惨了,这耳朵也不好使了?
可他嘴上噙着的笑意又似包含了很多阴谋,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勾引人的笑。
腾地,贺莲反应了过来,尴尬地抿了抿唇,“我不是关心你,也不是管你,我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爱去哪去哪,祝你玩得开心!”
说完转头就走,那小脸早已变得通红一片,人有时候太聪明不好,她宁可自己傻傻的永远看不明白郭希的意思。
蓦然间,手腕被男人抓住给拽了回来——
“老大!”乔幺怕贺莲被人欺负冲了过来,可随之,“砰!”的一声,郭希猛地关上了门,把小丫头像肉馅似的挤在中间。
这还得了?乔幺见此更是拼命拽门,把木门拽得咣咣作响,然而郭希一手拉住门使用内力让那门像焊了铁一般紧紧闭着。
后背被门晃得一颤一颤,每一次晃动,小脸都会撞在郭希的胸口上,还好他个子够高,不然撞上的很可能是他的唇。
“乔幺,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门一瞬间停止了晃动,往男人胸膛的撞击也同时停止。
呼——
折磨人的。
昏暗的楼梯口,乔幺房门前,两个人陷入了静默。
就着月光,男人的大手附上了贺莲的雪颈,冰凉的触感让贺莲倒抽了一口凉气,很想将他推开,可是那感觉太过**,像是被他下了药一般,清醒的大脑,无法控制的身体。
阖了阖眸子,贺莲轻声嗔道:“郭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