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里弥漫着一股肃穆之气,众人皆是屏住呼吸等待那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一开金口。
只见晁羿信步走向公堂之上,跪地的杨大人吓得赶紧向后退了退,浑身颤抖不停。
入座后,晁羿倏地收起邪魅笑容,仿佛周围的空气也迅速凝结成冰,“来人,给朕拿下!”
语气阴冷得直刺入骨,透着心儿的凉。
几个衙役似乎还未搞清楚状况,如箭一般地向贺莲冲去……
“放肆!谁敢动她!”晁羿冷不丁一声暴喝。
心脏脱落,胆子吓破,衙役们腿抖得就差尿裤子了,皇上也实在高深莫测了些,他们这些平民的脑袋反应不过来啊!
不拿下那女土匪头子,难道还拿下杨大人不成?
难道……
当真是拿下杨大人?
这丶不丶可丶能!
杨大人在他们眼里,富记城一把手,连知府大人也要给其几分薄面,那可是跟天王老子似的撼动不得。
再看那高堂之上的晁羿,像是从天边儿上来的人似的,不真实,不合理,不可思议!
于是,他们沉默,杵在原地不敢动,恨不能一咬舌头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个梦,他们杨大人依然是他们的天王老子,而不是那高堂之上真正天王老子眼里连孙子都不如的一气儿狗屁。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杨大人拿下!”刘总管脸色也是气得铁青,一群蠢货,全都活腻歪了。
不得不面对现实的衙役们即刻倒戈,狗腿儿地将杨大人压到公堂之下,顺便还踹屁股一脚,“老实点!”
顾不得骂那帮白养的龟孙子们,杨大人一脸横肉上老泪纵横,“皇上,臣冤枉啊,下官以为他们假借晴王爷之名想欺瞒下官,才一时说错了话,求皇上开恩呐!”
凛冽的眸子露出一抹不屑,晁羿哼笑一声,“好,朕权当你是一时说错了话,”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杨大人忙不迭地磕头,孰不知人家皇上话未说完。
“不过……,你能否给朕解释解释这里说的是怎么回事?”晁羿给刘总管使了个眼色,刘总管即刻从怀中掏出本奏折展开在杨大人面前。
杨大人看完大惊失色,“皇上,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
“你冤枉?别以为朕在宫里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将兴建义塾款项中饱私囊,欺上瞒下,行贿受贿,裕州知府亲自上表揭你恶行,你竟还敢在朕面前喊冤!?”
晁羿一掌拍到公堂桌上,比公堂木拍得还响,“传朕口谕,杨县令知法犯法,罪犯欺君,明日午时处斩示众,杨家其余人等发配边疆,一切财产充公。”
杨大人闻言两眼陡然一番,刺激的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恐怕他到死也想不明白,平日他侍奉周全的知府大人为何会在背后捅他刀子,陷他于不义,更是想不通,比他更恶更贪的官多如牛毛,为何皇上偏偏杀鸡用牛刀,亲自下来拿办他。
有句话说得好,老天要你亡,必先让你狂。
那裕州知府大人其实是个小心眼儿,自打他听闻最近杨县令和‘和龙帮’的人暗中勾结,集款兴建义塾的事,心里便开始上下打鼓了,怎么寻思都觉得这杨县令野心不小想取代他的位置。
于是他保帅弃军,忍痛割去这块肥肉,偷偷给皇帝呈了个折子参了杨县令一本。
晁羿便根据各种线索顺藤摸瓜,追查到富记城的近况,竟是无意中发现天晴的下落。
而那突然冒出来的金豪山‘和龙帮’女魔头,便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小丫头,把他魂夺了去的臭丫头,在外面过得太仙儿,连死活也不知会他一声的死丫头!
思即至此,晁羿冷不防向小不点投去愠怒的目光,只见她安静地跪在那里,身形依然娇小玲珑,却是面对这种肃杀的场合,看不出一丝惧怕。
锐利凌烈的目光变得柔和,感谢上苍,她还活着,她完好无损地活着!
可,
也不用给他这么大惊喜吧!
占山为王,还当上了女魔头,瞧瞧,除了他偷跑来的好皇儿外,身边围着多少男人!?
等等,竟还有个栗色头发的东岳国人?!
眯了眯眸子,晁羿迅速敛去审视的目光,“平身吧,朕准许你们继续使用‘和龙帮’的称号,不过,若是让朕得知你们‘和龙帮’有人有辱‘和龙帮’或朕的声誉,杀无赦。”
平静,毫无感情的语气,听了却是令人心花怒放,原本见到晁羿心思还有些复杂的贺莲,此时也无比欢欣。
拥有带“龙”的名字,他们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想不自豪都难!
最觉不可思议的是尉迟尘,一件惊天动地的欺君之案,竟是如此轻易地解决了,到底是这晴王爷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深重,还是那小丫头……?
在回金豪山的路上,晁羿,天晴和贺莲同乘一辆马车,贺莲埋首于胸前,眼观鼻鼻观心,直觉这马车里的气氛异常诡异。
一老一少,两个相似长相,相同气质的美男子坐在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你,还一个比一个精明,像是研究你心里想什么似的,贺莲望着哪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虽说这次危机是靠晁羿解决的,贺莲心存感激,可当初晁羿是那样决绝的怀疑她,连让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偶尔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会禁不住地心里一悸。
伤心,失望,从离开行宫之后,她便决定将对晁羿的感情抛弃,将自己的心封起来。
皇帝的爱,太不靠谱,那种覆手翻云的气魄的确令人着迷,可那又像是一个陷阱,跳进去,注定会摔得遍体鳞伤。
冷静些,冷血些,不能再受他的左右,贺莲不断告诉着自己。
如是想着,强烈的心跳恢复了些原有的速率,抬起头似乎也不像方才那般困难。
看右边,右边是天晴,既温柔体贴,又懂她的心思,而且人家长得还嫩,十四,多好的青春年华啊。
和那晴朗的天空比,左边的晁羿简直就是一片摸不清何时会下雨的乌云,没准还会冷不防劈下来一道闪电,雷得人外焦里嫩。
无论怎么想,看右边更值回票价,可是,她的眼神儿却总是不听使唤似的被左边勾了去。
瞄一眼,又瞄了一眼……
晁羿竟陡然垂下了眸子!
哈,被她凌厉的眼神吓怕了吧~!
小丫头沾沾自喜,自己跟自己玩得挺高兴。
其实人家晁羿心里正内疚着呢,寻思如何能得到她原谅,岂是会被她那所谓凌厉实则勾魂的小眼神儿给吓怕了!
“天晴。”
贺莲暗自啜了口气儿,还以为晁羿是叫她呢!
天晴淡淡回应道:“是,父皇。”
对面停顿了片刻,贺莲继续做隐形人,光明正大地偷听他们父子的谈话。
清了清喉咙,晁羿不紧不慢地说道:“天晴,太子去了东岳国尚未归国,父皇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无人监国,你明日便启程回去吧。”
“……”这不明摆着支他走吗?
天晴眨了眨眸子,面上看不出情绪,“国不可一日无君。”
晁羿:“……”
马车又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只剩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这就完啦,贺莲强烈鄙视之!
一对父子,而且是皇帝和王爷,满腹经纶的两个顶级男人之间的对话竟然如此没有内涵,没有营养,听起来毫无意义!
而这种无意义状态直持续到回了‘和龙寨’。
而当晁羿的龙靴踏上这片肥沃的土地时,整座山几千人发觉他们遇上了一个比登天还难的难题——皇上今晚上睡哪?
山上条件最好的房子是贺莲的住屋,若要给皇帝住,自然是将整个房子让出去,并换上一整套寝具。
那若是如此,贺莲和天晴又睡哪?
后经反复商议,研讨,投票,和各方反对意见的总结,大家得出一致结果,皇上睡贺莲那,贺莲,天晴睡尉迟尘那,而尉迟尘和他们同睡。
因为除了晁羿,同意贺莲留下和皇帝同屋的人为零,而天晴又执意要和贺莲在一起,闫棋子和尉迟尘又不肯把房间单独让给他们,于是想着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尉迟尘提议,贺莲和天晴去他那睡。
皇帝一进山,猛然发现优越感没了,一切决定非要靠什么自由民主投票制决定,又不敢强迫将小莲子留下,也只好应允,那从都城来时满腔的热情,一肚子思念憋得他几乎内伤。
反正机会多的是,他晁羿再也不允许自己放开她了。
和衣躺在小丫头睡过的床榻上,似乎能闻到久违的她身上的芳香,那长久压抑在体内的**也一瞬间燃了起来。
蹙了蹙眉,不能在这种地方……
“刘总管!”他蹭地坐了起来,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理解的怨气。
“是皇上。”
“给朕把这里的寝具全部换成新的,顺便准备冷水,朕要沐浴。”
说着,站起身自己脱起衣袍来,看了看已蓄势待发的腹下,晁羿懊丧的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