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娥对着王熙凤背影看了眼,又看了看花珍珠,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道:“珍珠,论起年纪来,我倒是长了你几岁,叫你一声妹妹也不算托大了,如今你有了身子,正是娇贵的时候,行动千万要小心。你自己是个淳朴的人,可架不住有人有歹心,扯你一下,绊你一脚都是了不起的大事。”一旁的傅绿云在王熙凤提起郑雪娥的身孕时就有些不痛快,无奈王熙凤是正房嫡妻,她不过是个姨娘,且又不得宠,又拿什么去同王熙凤纷争,只得忍耐,不想郑雪娥这里忽然提起了这事,脸上就涨红了,把鼻子一哼道:“珍珠妹子,你倒是个老实的,有了身子不瞒着藏着,不像有的人有了身子,倒像是做了贼见不得人一样,自己鬼祟,还害得人吃瓜落,可是歹毒!”郑雪娥原本听着花珍珠这里有了身子就泛酸,又叫傅绿云踩着心口痛处骂,脸上就是一片雪色,指了傅绿云道:“好,你说的好!你对我的恩情,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忘!”恨恨顿足而去。
傅绿云看着郑雪娥悻悻而去,也不以为意,左右这郑雪娥是不能生的了,王熙凤对她虽和气,自是贾琏却是绝少上她屋里去了,还怕她能翻出什么浪吗?只怕这一辈子都是个房里人了。倒是自己,年纪也不老,这花珍珠能怀上,自己怎么就不能呢?所以倒是得意洋洋地把花珍珠瞟了眼,抿着嘴笑道:“珍珠妹子好生歇着,给我们巧哥儿添个和你一样温柔美貌的妹妹,二爷奶奶必然欢喜。”
花珍珠知道郑雪娥同傅绿云两个有嫌隙,只是不知究竟,今儿听了这些,也就明白了,怕是郑雪娥的孩子会掉是傅绿云害的,心中对着傅绿云不由警惕起来,又怕惹恼了她,背后暗算,脸上就露出一副感动的模样道:“绿云姐姐的吩咐我记得了。”张秋桐在一旁看得眼内几乎出火,把嘴角一撇,冷笑道:“不过是怀个孩子,哪个女人不会呢?一会子哭一会笑一会子晕的,倒像委屈得不得了一样。也就是我们奶奶慈善人才不同你理论,我可瞧不惯!”说了把帕子一甩,蹬着重重的脚步走了出去。傅绿云看着张秋桐出去了,也就笑道:“小霜,好生伺候你珍珠姐姐,日后自然有你的功劳。”小霜笑吟吟道:“秋桐姐姐的话我记得了。奶奶方才已经吩咐了,叫我不能离开珍珠姐姐一步呢。珍珠姐姐去了哪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要记得牢牢的,以后一桩桩回太太和奶奶去。”
傅绿云听了这几句,眼睛转了转,也就笑了,道:“奶奶也太小心了,把珍珠妹子看得倒像是坐牢一般。知道的,说是奶奶看重妹妹腹中的孩子,不知道的,还当妹妹做了什么事儿惹恼了奶奶呢。”说了也不等花珍珠回话摇摇摆摆就走了出去。
花珍珠听着小霜的那些话本就心惊,转而再叫傅绿云说了那番话,心中更是惊恐起来,只以为王熙凤知道了她同王夫人的交往,不过看着她腹中孩子的份上才没收拾了她。花珍珠即有了这个想头,心中便不能安定,待想向王熙凤说了王夫人意欲收买她,万一王熙凤本就想除了她,自己去实情招认,岂不是叫她捏住了把柄?可若是不说,王夫人那里若是遣了人来传话,叫小霜看见了去回了王熙凤邢夫人知道,自己也是个说不清,正是左右为难。一旁的小霜倒是懵懂不知的模样,端了莲子糕,芝麻卷来请花珍珠用,花珍珠也是食不下咽,推在了一边,自己恹恹在床上躺了,一夜里恍恍惚惚地不得安眠。
王熙凤从花珍珠这里回去自己房内,平儿带领了丫鬟们服侍着王熙凤换了外头衣裳,又捧了些冰镇过的瓜果来请王熙凤用,王熙凤拿着签子扎了一块冰镇蜜瓜吃了几口,对倚在榻上的贾琏笑道:“二爷又要当爹了,怎么倒是不大喜欢的模样。”贾琏把薄纱帽子从头上扯下来,往一旁一掷,脸上冷笑道:“这有什么喜的?这花珍珠是哪个?从前是二太太的人,后来由老祖宗赏了下来,一仆三主,一颗心还能分三瓣儿不成?从前做个房里人也就罢了,左右碍不了多少事。可她这一有身孕,老祖宗说要抬举她,你又如何拦得?只怕日后有的是饥荒好打。”王熙凤听说,起身亲自端了一盏茶来请贾琏用,故意叹息道:“她肚子那块,虽不知男女,可总是二爷的骨肉。若是老祖宗说要抬举她,我们就是珍珠她胎气不稳,要好生养息,且拖一拖,待得她生下儿女了,这为母则强,她都有了二爷的孩子了,还能有二心吗?”贾琏听了王熙凤这些话,就把王熙凤的手一拉,将她扯到怀里,在她脸上扭了下道:“糊涂啊!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小老婆多也是有好处的,她们自己先斗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