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也是隐约听说过贾珍同尤二姐尤三姐的事的,听着王熙凤这话,不独不觉得她多疑,反觉得她所虑深远,因拉了王熙凤的手道:“我的儿,你的话很是。我竟是没想着,亏得你心细呢,你只管放心,待得琏儿来给我请安,我同他讲。”王熙凤听说,脸上这才一红,低了头笑道:“谢太太体恤。”邢夫人就叹息道:“罢了,我还不是为着我们长房?我同你们父亲只得琏儿这么一个儿子,你们夫妇两个和和睦睦的,多添点哥儿姐儿的,才是我们长房的指望。”王熙凤低声答应了,邢夫人又吩咐了她邪儿,这才让她回。
出了邢夫人的屋子,平儿因向王熙凤道:“奶奶如何和太太说这些。奶奶也知道太太的性子,到时只怕说得二爷臊呢。到时二爷要知道是奶奶请的,岂不是要连奶奶也怨怪上了?我瞧着二爷很愿意听奶奶话的样子,奶奶如何不自己同二爷讲呢?”王熙凤因叹道:“你知道什么?若是我亲自讲了,二爷这里虽把我尊重,依从了我的话,可怎么同东府里珍大哥交代呢?你也知道你们二爷是个好脸面的,若是珍大爷笑他一句惧内,只怕又要同从前一样了。倒是由太太开口,占着个母命,便是珍大哥也不好说什么。”平儿听了这话,也自心服,笑道:“奶奶圣明,果然周到。”王熙凤听着平儿这话,也就叹息了一声:这圣明可是拿着两世的遭遇换了来的,若不是经过那一回再想不着这假道伐虢之计。
王熙凤虽同平儿这样讲说,晚间与贾琏安寝之时先是哄得贾琏十分得意喜欢,看着他心情正好,王熙凤便慢慢拿话来套,终于问出贾琏同贾珍虽依旧交好,只是经过尤二姐一事也疏远了些,不过一块儿吃酒看戏罢了,再没正事的。说了又问王熙凤道:“好好儿的,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也知道你不大喜欢珍大哥,可我们到底是未出三服的兄弟,也不能太疏远了。”
王熙凤听了这话,才把心放下了些,就把自己怎么同邢夫人说的先讲了与贾琏听,又道:“二爷只别嫌着我多事。二爷请细想想,这一年不到,东府里边儿可都没了多少个人了,好端端的哪里就这样没人的?我只一想着这个心里就发慌。二爷,你可是我同巧哥姐儿的终身之靠,我可不想二爷老是往那边儿。只是二爷同大哥哥从来又好,这样冷不丁的不了,大哥哥岂不是要多想?所以我大着胆子编了邪儿来哄太太,到时太太要把话来训二爷,二爷可别往心里,真要有委屈,晚上回来寻我便是,谁教都是我的主意呢?”说了脸上就做个又是委屈又是恳请的神情来。贾琏听了这邪,又看王熙凤这幅娇嗔婉转的神情,哪里还觉得王熙凤这是把他设计了,反倒是以为王熙凤正是一心为他,格外生些怜惜,揽了王熙凤的香肩赌咒发誓说必不能负她。夫妇两个又商议了回,务必要把这事都做周全了,只不能叫贾珍知道是贾琏王熙凤夫妇两个的主意。
转过几日,贾琏给邢夫人请安时,邢夫人果然指着一事就发作了,只问贾琏无事就往宁国府跑可是有私有弊?贾琏因是与王熙凤通过气的,听了这话,顺势就喊起冤枉来了,邢夫人见贾琏喊冤,就冷笑道:“你要我信你冤枉也容易,只消你从此不往东府里,我就信你,不然你也不要再来给我请安了。我也知道,我不过是你继母,当不得未来的三等将军给我磕头!”这话儿说的就重了,便不是同王熙凤商议好,贾琏也不能不应承,只得满口答应了。邢夫人脸上这才有了几丝笑模样。
贾琏从邢夫人这里回,依着前儿夫妇两个商议得的计划,假意同王熙凤吵了几句,只说必然是她在邢夫人那里告状了,所以邢夫人才这样委屈他,说了抬脚出,竟是在花珍珠那里歇了几日。
他夫妇二人这一闹,先是传遍了荣国府,贾敏来看贾母时也听着了这事,她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倒是把王熙凤更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