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熙凤房中,看过巧哥同姐儿两个,这才随着王熙凤一块儿到了堂屋,王熙凤屏退了房中的丫鬟们,便把自己的主意同贾敏讲说了,她只当着这主意贾敏必然喜欢,不想贾敏听着她的话之后,脸上就是一笑,反道:“侄媳妇,我自问我夫妇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如何要这样害我呢?”
王熙凤听说,又急又愧,登时紫胀了面皮,便挨着炕沿双膝跪下,也含泪诉道:“姑妈说的固然有理,我也不敢辩。但我并无这样的心思,其中还要求姑妈细想,姑妈自打回家,处处为我们谋划,我害了姑妈我们这里有什么好处?姑妈请想,这省亲别院一盖得,便叫二叔二太太们占定了,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沿用我们家旧园子翻新,其中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哪一处不要花银子?打造金银器皿,雇买人丁又是大宗银子的花费。姑妈也知道我们家如今的境况,进的少出的多,如何撑得下来。琏儿也曾同老爷商议,想请老爷同二老爷讲说所有铺张从简,不想老爷反怪二爷凉薄,将二爷责打。这是我们情急了,才想了这个主意出来,都是我们书不多,思虑不周,还请姑妈宽宥。”
贾敏听了先叫王熙凤起身,王熙凤迟疑着立了起来,终究不敢在贾敏身边坐了。贾敏看着她这样拘束,脸上就是一笑道:“你这里只以为你们林姑父是左都御史,掌管天下言路,只消他一道本章上,自有御史言官们呼应。只是你不曾想过,太上皇,皇太后,皇上下此恩旨,乃是百年未有的恩典,满朝上下,哪个不称颂三位圣人宽柔为怀?如今这样一道本章上,岂不是说三位圣人思虑不周?这置三位圣人的颜面与何地?又将那些贵戚们的脸面扫了。你林姑父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
王熙凤人虽聪明,只吃亏在没有念过书,便是如今认识的那些字,也是在贾府管家以后学的,对仕途可谓一窍不通,这回听着贾敏与她细细剖析,这才恍然大悟,直羞得满脸通红,又在贾敏身前跪了,含羞道:“姑妈,侄媳妇愚钝,险些害了林姑父。此事即不可为,也就罢了,我们认命了便是。”
贾敏这回却是冷笑道:“我只当你是个好的,慧且敏,性子又坚强,不想竟也是个半途而废的人,我这里虽不能走,却还是有条路子的,只看你肯不肯了。”王熙凤这里本灰了心的,忽然听着贾敏说道是,事情仍有可为,忙膝行几步挪动贾敏身前,把贾敏双膝一抱,道:“姑妈教训的是。只请姑妈指点,我再不敢迟疑。”贾敏这才把王熙凤双手扶起道:“这事只有请贵人开口。”
贾敏口中的贵人自然是贾元春。王熙凤听着贾敏这话,不免摸不着头脑。贾敏便道:“贵人如何承宠的,想来你也知道。如今她这份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若是我记得不错,她正是依那宋氏明妃而居。那宋明妃之父,倒是个名儒,只是家中素来寒素,没个接驾驻跸关防之处。若是我们家特为贵人建了省亲别院,贵人省亲之后回,同明妃如何相见?如何相处?这是其一,其二,贵人从来纯孝,要是知道了家中为着她花费巨大,后继艰难,心中必也不忍,若是为着贵人考量,也该从简才是。只是这话我们是断不好讲的,贵人从来,只要把这关节在贵人跟前透了,贵人自然有谋划。”
王熙凤听着贾敏这话,顿如拨开云雾一般,豁然开朗,忙笑道:“姑妈正是无双,只消贵人自己传下口谕来不令奢华靡费,想来老爷同二老爷也只能从命。”贾敏把王熙凤的手拍了拍,脸上都是笑容,又道:“此计要成,须得当着明妃娘娘的面儿讲说才是。”
贾敏这主意正是要王熙凤趁着每月二六日期椒房探视之期,在宋明妃跟前透露了家中情形,贾元春这里就只剩了一条路,就是自己传出口谕来命贾母贾政等不得铺张,只消有了这道口谕,想来贾政等也不能违抗。王熙凤听了,也是心领神会,因笑道:“这也容易,我朝原有恩恤外戚的制度,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左右明妃上回赐巧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