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熙凤能想到的,王夫人又怎么想不到,不过是她想捉邢夫人痛脚,又看王熙凤“年轻”,便把这话留做后手,想着先叫邢夫人触怒贾母,自己再奉上这个主意,不料反叫邢夫人占了先机去,心中恨恨,口上还得顺着贾母意思说话。
又说到底贾敏是贾母最心爱的孩子,就把贾敏喜欢什么样的,不喜欢什么样的说了与邢夫人听,又开了箱笼,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摆设,这一开箱笼,说不得也要赏几样于巧哥,虽没忘了宝玉,可相较从前宝玉独宠,已然大不相同。
这日她们婆媳三个正坐着算贾敏哪日到京,就听得丫鬟们传说二奶奶过来了,就见王熙凤笑吟吟走在前头,身后跟着抱着巧哥的陈氏。贾母就笑道:“猴儿精,想是闻着味儿就过来了。”王熙凤站了脚,眨着眼,做了个四处闻味的样儿笑道:“什么味儿啊?我怎么闻不出来?老祖宗这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了?赏我一口吧。”
贾母拿手点着她笑道:“把琏儿叫了来,我倒要问问他,怎么饿着我好孙媳了。”王熙凤就笑道:“二爷倒是没饿着我,只是老祖宗这里的东西香呢。”贾母大笑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隔灶的饭香。”说了笑道,“把巧哥抱来我看看,要是胖了我再告诉你有什么好东西。”王熙凤笑着答应了,回身从陈氏手上接了巧哥,亲身抱在贾母跟前,贾母伸手抱了,看着这个重孙儿生得额角丰满,两眼有神,乌溜溜地转,全不怕人,越看越喜欢,就对王熙凤笑说:“我昨儿教你太太给你姑妈收拾院子,找了好些小玩意出来,都是你公公小时候的,搁忘了,这回就给巧哥吧,省得再搁忘了。”
王熙凤忙肃身谢了,借着这个由头,就把自己编的那个梦,以及叫贾琏去寻人还寻着了的事都讲说了遍:“老祖宗,万不想真有这样一个人哩。只是年纪略大,要交五十了。二爷寻着了之后,就回来告诉了我,我也不敢就拿着主意,所以来请老祖宗,太太示下。”
贾母也是信这些的,听着是统制县伯王公托梦,就道:“即是你祖父的意思,怕也是爱护自家小辈,怕他受磨折的意思。就依着先老亲家的意思去做。你年纪轻不晓得,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虽有祖先庇荫,也有促狭鬼捣蛋呢,所以干爹干娘的倒是要认个贫苦的,贫苦人命硬着呢,小鬼们都怕她们。且你宝玉兄弟不也认了马道婆做干娘?你先寻个因头把人叫进来,我们看看,果然是个老实的就叫巧哥认了她。”王熙凤听了满心欢喜,含笑答应。
王夫人看着王熙凤忽然闹了这一出出来,心上怀疑,只怕她又要捣鬼,从贾母处回来,就把周瑞家的叫进来道:“你回去同你男人讲,叫他往这个地界寻这么一户人家,把这家人家的底细都与我细细打听明白了。”周瑞家的答应了,正要退出去,王夫人又道:“这事儿不可走漏消息,叫第二个人知道。便是林之孝家的,也不许她知道。不然,我只问你的不是!”
周瑞家的看着王夫人脸上颜色严厉,悚然而惊,回去就同周瑞讲说了,周瑞不敢耽搁,也不敢打发小厮去打探,第二日午后,伺候完了贾政出门,自己寻了个由头就出去了,走到王夫人所讲的庄子上一打听,这狗儿倒也算是个名人,倒是叫他打听明白了。
那刘姥姥的女婿,姓王,大名狗儿。祖上曾经做官,后来其祖死了,家业不继,就搬出城来住了。这倒是没什么,可这王狗儿的父亲叫做王成。当年周瑞同人争买田地,得过一个也叫王成的人相助。而那个王成之父也是个小京官,当年因贪图王家势利,心甘情愿做了王夫人之父统制县伯王公的侄儿,那王成肯帮他,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也是王夫人做事格外谨慎,没把心思告诉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不知道,周瑞自然也不知道,只以为王夫人要打听那门远亲。周瑞因看着王成当年帮过他,一面也是有意显示体面,就有意要帮那王成之子一把,也好还了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阿凤还是会报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