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子刚刚盖得住仓底儿的粮食还刚进十月就吃完了,兽皮子那是财主老爷们才能穿的东西,他打猎积攒了一年的早就在入冬的时候挑个好价钱卖掉换粮食了,哪有自己穿的这福气?
棉衣都是多少年的陈年老棉絮,补丁一层垒一层,风一吹,更披着袈裟似得,冷气四面八方直往里钻,人都冻得跟冰凌似得,全身没一块暖和地儿。打猎的路子断了,千辛万苦捞点鱼儿不过零星几条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粮食是吃不起的,连红薯都趁火打劫坐地起价,价钱翻了几番,也就萝卜还便宜些,锄头就顿顿吃萝卜,连过个大年都是一锅子萝卜红薯面饺子,红薯面也舍不得放多,掺些麦麸、糠皮的在里面,下水一煮就散了,等出锅就是一大锅辨不清什么的杂货粥!大年三十,在别家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锄头就那么一个人,坐在灶台还燃着星星点点火焰的灰烬旁,闷头喝着自己的年夜饭。
现在的日子对他来说,无疑是天上神仙一般,有吃有喝,还有个从心窝子里疼你的人儿,能过这么久的好日子,他锄头就是现在舍了这条命也是觉的值了。
别说是为她受冷挨冻弄几条鱼了,真逼到要饿死的那份上,就是把自己剁吧了丢锅里给田小午炖了汤他都不含糊一下。
想到这儿,锄头觉得身子都是热乎乎的,趁着田小午不注意,一把捧起她的小脸,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上去。
两嘴相接,四目相对,田小午目瞪口呆。
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越来越胆大包天的家伙已经拎着鱼篓跑的只剩个影儿了。
田小午双颊泛红,咬着被咬疼的唇瓣暗暗的在心里笑骂一句:“呸!色狼!属狗的,都不会轻些!”
铁锄头傻乐着一溜烟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来喘喘气,心跳的都要蹦出来了,冻死老鼠的天气他竟然紧张的出了细细的汗珠。
等在村口的全哥看到他那副咧嘴傻笑气喘吁吁的模样,疑惑的问:“今天这是怎么了?锄头哥?有狗咬你啊?”
“去去去!什么有狗咬我,是你锄头哥我咬了狗!啊?呸!什么跟什么啊,是你锄头哥咬了口甜蜜饯!”
咬了口甜蜜饯用得着跑成这样?那甜蜜饯莫非是成了精会追着人跑不成?全哥疑惑的看着自顾自傻乐的铁锄头,摸摸头上的破帽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行了,琢磨些啥呢?嘿嘿,屁娃娃懂个什么,走了,趁着中午暖和些,好好干一票去。”锄头笑着抓来全哥的破烂棉帽自己戴上,将头上的狗屁帽子扣在全哥头上。
这小子穿的棉袄补丁累补丁都遮不住那要漏出来的烂棉絮,锄头清楚,这东西看着厚实,其实不过是自己骗骗自己,在家穿穿还行,到了江面上,跟披着张凉席子没两样,身子裹在里面,抖得跟冰棍似的,回家烤半天火都暖和不过来,那些年,锄头可没少受这种罪。
二人趁着老天爷给的那点聊胜于无的日头,顶着北风在江面忙活了一中午,竟是运气前所未有的好,捞到三条不大不小的白肚江鱼,一条一尺来长的大头黑鱼,两条稍稍小点的寒江鲫,要知道,以前他们二人白忙活半天空手而回的时候可不在少数。
锄头将那大点的黑鱼跟一条鲫鱼给了全哥,自己只留了一条寒江鲫,他知道全哥家娘病的不清,这个冬天家里的日子捉襟见肘不太好过。
全哥看着锄头分过来的鱼,顿了顿,喉结动了动,眨了眨眼低下头去终归是一言未发。
二人欢天喜地的往回走,远远的就已是看到村口那个小小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发烧——退烧——发炎——肺炎——麻疹——一般性急疹——不确定性皮肤病——一夜自愈……
这就是我家宝贝这十多天受罪的代价,吃药,抽血,折腾的瘦了几斤,到最后,什么也没检查出来,自己好了!!医院到现在都说不出个四五六!
万恶的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