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火桶幸运砸到刘大胜福船座舰的桅杆,转瞬间桅杆便被点燃,如果不管不顾,整条船都有被烧毁的风险,敌人一阵手忙脚乱,一桶桶水浇上去,反复再三才熄灭了火势。
“嘭……嘭……嘭……”火兵暂退,铳兵继之,三眼铳、鸟铳雷霆般齐射,最先攀上船来的敌人纷纷中弹,身体被火铳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倒飞,跌落海中。第一排火铳手飞快后退,手忙脚乱的填装铅药,第二排火铳手接替位置,齐齐放打,第三排……
“放……放……放……”小头目尖着嗓子连喊,周围硝烟弥漫,火光闪耀。
火器兵近战能力低微,一旦被敌人欺近,即使手持匕首也可以轻易杀死他们,是以面对嚎叫着扑来的敌人,大多数人面黄口干,心慌手颤,重重压力之下,莫说朝天放枪,颠倒铅、药顺序,乃至忘记填装铅弹、忘记点燃火绳者亦不乏有之,临敌只剩大眼瞪小眼,遗憾的是眼神杀不了敌人,反会为敌人所杀。
敌船海盗凶悍无比,前死后继,不顾伤亡连续发动冲锋,终于寻到一丝空隙,一头撞进火铳队,挥舞刀枪,疯狂报复。火铳队不善搏战,一瞬间就被打得溃不成军,无力再战,狼狈四散。
此刻黄辰没办法继续呆在后面看热闹,和所有手持长兵者一起冲到前面,枪扎矛刺,拼命阻击敌人,稳住防线,对手亦毫不示弱,以长枪大刀强攻硬撼,猛冲猛打。
黄辰一面奋勇杀敌,一面叫苦不迭,侧翼虽有同伙护卫,使他只需专注前方即可,但甲板仅区区七米宽,众人肩并肩挤在一起,他有许多招式施展不开,最要命的是没有空间供他闪转腾挪,躲避对手攻击,有好几次他差一点点就被敌人扎中。俗语云:“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万一被刺到,不死也重伤。
“杀!”黄辰头向左斜,险之又险避开敌矛,回敬对方一枪,枪尖破入敌胸,透背而出。黄辰扯出滴血不止的釵枪,看都不看倒地的对手,大枪一摆,攻向另一个敌人。
当他再次结果一人,发觉周围不再像先前那么拥挤,短短片刻,双方皆伤亡惨重。黄辰顺利度过最危险的时段,悄无声息躲入人群,再次玩起浑水摸鱼的勾当。…。
小心谨慎加上良好身手,黄辰可谓内外兼备,游刃有余的在战场厮混。突兀,一具死尸引起了他的注意,准确的说是尸体腋下的东西,一杆火绳枪。黄辰未加多想,几个箭步冲过去,奔势有如烈马,一个挡在他前面的敌人立刻被他击得吐血飞退。
飞快捡起火绳枪,黄辰抽身退走,隐于众人间。待处境相对安全后,黄辰低头检查枪支,微微皱起眉,此枪品相陈旧,看得出前主人用了不短的日子,枪身有几条新划痕,切口甚深,也不知伤没伤到内部结构。
黄辰忧虑它是一把废枪,且此枪重达六七斤,亦无枪带背负,携带多有不便,犹豫着要不要把它丢弃掉,未几他心中有了决定,留下。一把完整的火绳枪价值在三两银子以上,再说他同样有学习火枪的欲望,冷兵器终归过时了。
黄辰从死人身上扯下一块布,拴住枪身、枪柄,做成一个简单的枪带,背到身后。枪的分量不轻,对他移动、体力皆有一定负面影响,心里不由打起十二分警惕,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当然有些事他再惜命也不能坐视不管,比如王永落入险境。黄辰火速拍马杀到,以一招乌龙出洞重创敌人,兼替王永解围,一箭双雕。王永反应不快,手起刀落,斩杀对手。
“黄兄弟,你又救我一命。”王永咧嘴强笑道。他原本便负伤,即使近期不出海,亦是常理,胡二老不会强他,但以他的性子,要他整日呆在家中,哪有与众人厮混来得痛快。王永身上旧伤新创,遍及周身,血流如注,换了旁人早倒下了,偏偏他还能笑的出来,硬汉这个词汇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强悍。
“王大哥,先别忙着谢,闯过这一关再说。”黄辰神色凝重道,说罢提枪迎击飞扑上来的敌人。敌方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如今己方布起的数道防线正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两刻钟己方就会崩溃败退。
王永手中倭刀四尺,比寻常刀剑长出一截,面对攻击后发先至,捅穿敌腹。王永下巴抵着敌人肩膀稍稍喘息,握刀的右手用力一绞,对方五脏六腑顿时被绞得粉碎,因其身子乏力,几乎和敌尸一起栽倒。王永摇摇晃晃站直,苦笑道:“黄兄弟,兄弟我顶不住了……”
王永为人黄辰十分清楚,他既然说出此话,那肯定是到达极限了。黄辰带着王永边战边走,为把后者安全送入船舱,他肩上挨了一铁耙,这个曾被他大肆嘲笑为农具而非武器的东西,险些把他整条肩膀扯下来,幸好有背上的火绳枪作为缓冲,只受了一点皮肉伤。
黄辰将救他一命的火绳枪交给王永,让他代为保管,又在舱内磨蹭半天,直到引起附近小头目的注意,迫不得已只好重返甲板。不得不说他的拖延战术收到了效果,王丰武终于杀入战场中心,即将参与战斗,他的加入势必会大大缓解本方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