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公子顿时吓得惨无人色,众人也惊恐万状,可谁也不敢从藏獒口下抢人。
沉欢哎了一声:“傲古,你太不斯文了。赶快回来。”
傲古将舌头收起,懒懒的扭头看了一眼沉欢,傲然抬头,举起前爪,辛公子松了口气,谁知它忽然整个身子往上一蹦,后爪向下,整个庞大的身子狠狠的冲着他的小腹一落,山一般重量集中在一对爪子准确的落在辛公子的子孙上,辛公子顿时痛得惨叫,卷起身子抱着双膝打滚。
烟翠眼明手快将他掉在地上的牙签拾了起来一看:“哼,什么公子?无赖差不多,拿着一样长的竹签让我家姑娘猜长短?”
众人闻言默,想帮说话的,也无语了。
“烟翠,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辛公子是想学无赖,只是没那本事罢了,比无赖还不如。”沉欢悠然的夹起一块雀舌,放进嘴里:“这雀舌不错。味道极好,众位公子快吃吧,要不对不起辛公子请大家吃饭的一番好意。”
众人赶紧夹菜,附和着说辛公子如何大方,如何讲义气,只是和姑娘闹着玩的。
辛公子被人扶起来,脸色依旧发白,可想傲古的爪子拍下去有多重。可这脾气也发不得,只能艰难的想坐下,屁股落到一半,忽然沉欢的声音又响起。
“众位公子可知道赌场上出千的要怎么处罚?”
辛公子的屁股僵在半空,脸色难看的瞪着小丫头。
公子们自然时常会玩玩赌博,有人唯恐天下不的叫着:“砍手。”
沉欢啊了一声,“这实在太残忍了。看辛公子的手指细白柔嫩,没了手指可不好看。”
辛公子吓得将手缩进袖子里。
“要不这样吧。赔偿五倍的赌银,或者愿赌服输,脱了衣服扮狗叫。”沉欢的话让一部分人兴奋起来,五千两银子,辛公子恐怕一时拿不出来,堂堂五品官员公子哥脱了衣服扮狗叫,这太刺激了。
坐在房顶上看着月亮的赤冰忍不住扒开瓦片往下看,沉欢这家伙的黑心升级了啊。
辛公子的脸顿时如颜色布,半蹲的姿势实在扛不住,被沉欢吓一吓,脚一软,徒然坐在椅子上,牙槽咯吱一声,差点咬断牙齿。
以辛公子这种人,面子大过天,上午五百两都没法一下子拿出来,何况五千两,沉欢早就心里有数了。
“当然了,辛公子定不会将五千两银子带在身上的,立字据画押也行。”
话音未落烟翠已经提裙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取了笔墨纸砚和印台来。
沉欢看她一眼,不错啊,效率很高。
无奈下,辛公子只好写下欠条按上自己的指纹。
沉欢一脸歉意的将欠条折好揣在衣袖里:“哎,真是的,辛公子实在是太令人敬佩了,愿赌服输这种气概,不是谁都做到的。今天多谢辛公子请大家吃饭,公子们可不要吃剩了,免得对不起辛公子的一番热情。不过,辛公子,以后要对我哥哥客气些,否则这个借据不知就怎么长着腿飞到辛府去了。”
众人赶紧埋头吃菜,没人再说话。
辛公子气得脸色发青,实在忍不住,拔腿就往外走,可脚一用力,两腿间立刻钻心的痛,只好夹着双腿,缓缓的挪出去,身后传来几声实在忍不住的低笑声。
“小二,告诉你家老板不用担心,辛公子就在对面学堂上学,尽管去要饭钱。辛公子一定不会赖账的。”沉欢认真的大声道。
秦钰无奈的戳她的脑袋,低声道:“捣蛋鬼。”
沉欢吐吐舌头,嘿嘿一笑。
走到门口的辛公子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咬牙切齿的暗骂,死丫头,下次你别落在我手上。
回到客栈,沉欢笑得在床上打滚,烟翠抱着傲古笑做一团。傲古嫌弃的用慵懒的眼神睨她,可毛茸茸的身子被死丫头抱得紧紧的,无奈下忽然伸出长舌头在烟翠脸上一添,吓得烟翠尖叫着松开它抹狗口水,又想起辛公子被傲古踩的痛苦样,鼓掌大笑起来。
“你们不知道这个辛公子平日里嚣张得呢,不过是庶出的公子哥,竟然那么张狂。如今碰上姑娘,被好好的修理一顿了,真带劲。”小安也乐得大笑。
秦钰溺爱的揉了揉沉欢的头发,“你这个丫头,真是刁钻。不过得罪他也不好啊。”
沉欢笑嘻嘻的拉着哥哥的手,“以后他不敢对哥哥不敬。若是他敢逞能,哥哥你就拿这件事笑他。他就算这次不落在我手里,也总有一天我会找他算账,谁让他那老腐朽爹敢打我姐姐的主意呢。”
秦钰摇头,戳她额头,“真是个疯丫头。得寻思将你嫁给谁好好管管。”
“哈哈,沉欢谁也不嫁,就是腻着哥哥。等哥哥娶了个好嫂子,生下一大堆侄子侄女,沉欢就在小肉堆里捏捏这个,揉揉那个。”
秦钰气笑了,“你个姑娘家说这样的话也不脸红。”
沉欢嘿嘿乐着。
烟翠听见外面有声音,便去开门,见是周正宇。
沉欢也收了笑:“正宇哥把留给哥哥的东西取来。”
周正宇从他屋里提了个箱子来。
沉欢打开,里面是十套从里到外的衣服,其中五套是冬天的,还有两件皮毛袄子,五双鞋子。还有给小安的三套衣服,另外两张两千两的银票,一小包金裸子。
“鞋是姐姐亲手做的。我什么都不会,只会赚钱,就给哥哥银子吧。”
秦钰推开银票和金子:“衣服和鞋我收下,银子和金子你留着,家里需要用银子。”
沉欢又推回来:“银子赚来就是花的。要不留着发霉吗?哥哥要记住,官场的人脉要从书院建立起来。你想想,等你入仕的时候这些人也都一同入仕了。他们各在自己的位置,你敢担保不需要用到他们吗?常和大家一起吃个饭,喝个酒是可以的。只是不要去烟花之地,喝酒过量就行。”
秦钰正了色:“我怎么会。”
沉欢点头:“我相信哥哥。不过哥哥有句话妹妹不得不说。你也知道三叔为了官途,一直洁身自好,到如今就算没有儿子也只娶了三婶一人。所以,千万不可在未成功前接触任何红颜。”
秦钰脸微红:“胡说什么。你放心吧。哥哥没有把你们嫁给各好人家,让你们有幸福前,哥哥谁也不娶。”
沉欢了解秦钰性格,这话也只需要点透一次就好。就连身边的丫鬟们,她都告诫过,谁也别想爬上秦钰的床做暖房丫鬟,否则,只有滚蛋。
回到余杭,一切都正常起来。
京城的三个铺子已经开张,绸缎铺是褚贵妃赐名为雍锦坊。米铺她取名为福禄米庄。
虽然京城市场大,利润高,但她觉得余杭是自己的根基,必须打牢了,便又在豫州的每个城都开了两间铺子,一间是茶铺,一间是绸缎铺,这样一来,形成了连锁,货可以互相调整,避免滞留。
鲁掌柜和周正宇的重心先放在京城的三间大铺子以及京城的铺子扩张。鲁掌柜主内,招聘二掌柜,训练账房等人手。周正宇主外,专跑生意,京城很快就传来好消息,已经签下两个户部五品官家的年粮,按量一年至少可净赚一千两。
沉欢高兴了,如果户部的官员能接纳他们的粮食,以后的路就比较好走了。
按这个计算,如果按这个量计算,签下二十家的话就会多赚一万两银子。如果三品以上的大户,一府赚一两千两不在话下。这样一来,原先的农庄的粮食是不够的。青山县的大小农庄都已经被她搜罗进来,但也不够,她要开始筹划如何收粮了。
春雷也成长起来,没有了之前的孩子气,显得稳重多了,而且精通计算,便将铺子里的一比较得力的伙计提拔起来做管事,让春雷负责到处联络合作收粮的事情。
卤大帮她弄的两条船已经装了十次粮和茶叶进京。也因为这些事,沉欢忙得脚不挨地的,连京城的铺子开张都没时间去。
绸缎铺的掌柜和清灵合作得不错。八公主也会常带人去光顾,就连褚贵妃都派宫人去瞧过,还定了些新颖的江南衣服,一时间,这间八公主有份的铺子便成了名门闺秀必去的铺子。不到两个月将投入赚回来外还盈余了一千五百两。沉欢吩咐管账的浅玉给掌柜和清灵两人各多给了五十两银子做奖赏。
期间八公主写信来抱怨她,沉欢让浅玉带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送进去。八公主第一次通过自己做生意赚到银子,顿时兴奋得立刻赏了浅玉一对玉簪子,弄了好些贡品赏到秦府。浅玉却不敢私收,让人将玉簪子捎回来给了沉欢。沉欢又让人带回去给浅玉,说既然是公主赏的,就好好收着,将来做嫁妆。不用说,浅玉更是忠心耿耿的。至于公主的赏赐的价值早就超过了五百两银票,她本来就是用来玩的,才不在乎究竟有多少受益。
沉欢在公主的赏赐中选了几样精致又贵重的首饰留给姐姐,其他的一股脑儿全丢给新月,让她按照平日里下人的用心程度分给下人们。消息顿时传遍了秦府,全都眼红了。公主的赏赐本来就是稀罕物,如今连长房的下人都有份收到,谁得到谁就可以供起来光宗耀祖了。从此,长房的下人们只要出了长房在府里办事或转悠,个个都是鼻孔朝天,倍有面子。
十二月初,秦钰便传回来好消息,第一次参加全州考试就考了个第一名,这便是有功名的秀才了,从此上衙门有资格站着说话。
秦府出了第二个有功名的人,秦功勋高兴极了,秦安的重孝期也过去了,忙让吕氏和苏氏安排将府里装扮得喜气洋洋,准备等秦钰回来庆祝。
沉欢和秦婉也掩不住心里的快乐,姐妹两带着下人将玉春园也好好的侍弄一番,等着荣归的哥哥。
吕氏回到了自己夫人的位置,却也格外安静听话,天天服侍在秦功勋身边,对马姨娘也极好,终于,秦功勋将看账的活重新交给了她,钥匙依旧苏氏管着。
秦府表面的面子大过天的秦功勋,不可能为了死了三十年的徐姨娘真的打压吕氏,毕竟,他不想秦松涛对他埋怨。这点,秦功勋心里那杆秤,谁都知道。
秦府觉得终于恢复了平静,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府中忽然传来消息,吕氏要给秦中矩的儿子秦枫说亲。
沉欢一边嚼着葡萄,一边看着秦婉绣花,听着新月的絮叨。
“他又不是长子,上面还有哥哥和姐姐,怎么就轮到他先说亲?”新月不屑。
“她愿意说就由她说去。你管那么多干嘛?”沉欢吞下葡萄好笑道。
云裳弄着火炉子,平静的说:“说亲没什么,只是夫人提出要老爷将各位公子和姑娘的嫁娶的费用确定下来,这就耐人寻味了。”
沉欢拿着葡萄的手顿了顿,“吕氏要怎么个定法?”
云裳将火炭夹放下,四下看看,低声道:“听花溪说吕氏提出要用公中的钱分出一半,再分为三份,二房的两个和嫣姐儿一人一份。”
“嗬,她想得倒美啊,还有我们正经嫡出长房的三个小主子呢,要分也是六份。何况嫁妆本该用母亲和祖母的嫁妆,湘姐儿倒是拿她娘的啊。”烟翠不忿。
噗嗤,在一边打缨络的新月笑了:“听说二奶奶进门的时候才陪嫁了八百两,五床新被褥,五十担米,这可够湘姐儿拿的。”
沉欢笑笑:“她果真想得很美。”
秦婉冷笑:“祖父若是答应这样做,那才是他们自讨没趣呢。若不想被世人唾沫淹死,他们大可就这样做。我们无所谓,如今我们的产业也能顶秦府半边天了。我们才不稀罕。”
“不稀罕是一回事,要不要白送他们是另外一回事。是我们的干嘛给不相干的人?”沉欢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秦婉看她:“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用我们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他们怎么做。”沉欢歪着头笑。
“云裳姐姐。”门外有低声叫,云裳忙打帘出去,不一会进来:“是三房的小丫鬟。她说三奶奶明日要带二姑娘入京呢。”
沉欢一顿,这么突然?
“可知道为什么?”
“好像是三爷修书回来要二姐儿入京。”
沉欢想到吕氏开始说亲的事情,难道有联系?秦嫣也15岁了,是该物色对象了。按照前世的记忆,秦嫣16岁顶替姐姐入宫为妃,如今失去了秦婉这个的桥梁,以秦松涛现在的野心,不会甘心,莫不是要走褚贵妃的路子,提前入宫?
她马上提笔写了两封信,亲自封好:“让紫菱带去驿馆赶紧寄出去。”
云裳接过,看是给许中梁和燕权慎的。
秦嫣看着妹妹,总觉得她的野心目标很大,不由担心问:“欢儿,你究竟想做到哪一步?”
沉欢腻过来,靠在姐姐身上,“做到足够保护我们三个才行。”
秦嫣自然是不明白到哪一步才叫足够保护,只是心痛的搂着沉欢,低声道:“你就是个操心的管家婆。”
三天后,秦钰回府了。秦功勋当夜设宴将他好好的表扬一番,送给他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周鼎带着全家都赶来祝贺,秦府表面上多了份融洽。
第二天,秦钰带着两个妹妹上正房给长辈们见礼。
三人刚进门就发现人全都来齐了。秦中矩、陈氏围在吕氏身边,就连马姨娘和她媳妇杨氏也在场。
一番行礼,三人坐定,吕氏忽然道:“正好秦钰回来了,昨儿和老爷商量的事情也可以和孩子们说说。”
秦功勋扶着胡须,看着秦钰,情绪大好,颔首道:“你也是他们的母亲,婚嫁之事你多操点心。”
沉欢挑眉,瞥了一眼吕氏,她就如此按耐不住?
秦钰蹙眉,“我们长房的孩子婚嫁之事由我们自己做主,这是我们回府时就谈好的。”
“你母亲也不是要干预你们,而是要替你们提前想好。你也15岁了,等中了举人也正值婚配年纪,提前些挑选未尝不可。”秦功勋不知道被吕氏吹了什么枕头风。
“总之,我和妹妹们的婚事不劳老爷、夫人操心。”秦钰拉了脸。
“夫人应该有话,不妨直说。”秦婉淡笑道。
吕氏和蔼的笑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有人家来向枫哥儿说媒,你们几个也都大了,是该操心的时候了。老爷也是想为你们早日准备聘礼和嫁妆。”
“哦?不知老爷要怎么准备?”秦婉跟着沉欢大半年,对家产颇为敏感。秦钰也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便不说话,看着吕氏,瞧她出什么牌。
“这些就让你们知道就行了。虽然我不是你们的亲祖母,可一向当你们亲生的孙儿一眼看待,自然要公平对待的。我和老爷都分好了,可以将分好的聘礼和嫁妆先给你们,好让你们学着打理家产。”吕氏含笑道。
她会那么大方,将公众家产公平的分给他们长房?
秦钰和秦婉正了色认真的听着,生怕她玩花招。
“那当然。”一直没吭声的沉欢忽然夺过话头。
“我们女儿家的嫁妆简单,直接拿祖母的和母亲的嫁妆就好。按理,公中的家产传男不传女,否则让人看笑话,还以为秦府本来就不懂规矩呢。府中嫡出的儿子就是我们父亲、二老爷和三老爷。我父亲过世,那一份自然就我哥哥接了。我哥哥的聘礼就简单了,直接是府中公中财产的三分之一就好了。我们不贪心。”
她这话说完,在座的除了秦钰和秦婉都怔住了。
什么叫他们不贪心?一下拿去三分之一啊。
“可是,说句不敬的话,夫人这个提议……不太合时宜。老爷还在呢,怎就分遗产了?”沉欢故意将遗产二字扬声,秦功勋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