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子默身子一顿,夏又听得妻子轻道:“ 燕京的春天, 我过是头一次这般细看。”如锦说着,转身绕过唐子默,就往内室毒去。
唐子默抬眼望了眼窗外,复又想到去年的时候,武国公府一家因为如锦同秦枫的传言提早回了边城。她口中的意思,是这个么?跟着妻子走近内室,却见她停在床前的楠木红漆的圆桌前,目光落在那套粞下五彩春草纹茶几上。
唐子默自怀中取出一个灰褐色的小瓷瓶,上前几步放在桌上。对上妻子投来的目光,解释般道:“这是我那个验香朋友提炼的,你早前用了恬月奔不少时日,总是得调养调养。”说完就别开了头。
如锦低头,望着那圆身的小瓷瓶就道:“是解药?”
很显然,她是真将恬月香当成了有毒之物可便是她不信,自己却不能道出实情。唐子默讪讪一笑,不答反道:“不过是个调理身子的药丸,以防万一,每日服上一颗便好。,…
如锦将桌上的瓷瓶置于手中,左右瞧了瞧,才将上面的红布绵塞取掉,凑近鼻尖闻了闻,当下就皱眉道:“好难闻。”
似是担心如锦不愿吃,唐子默的手伸在空中“良药苦口,用温水服之便好。”声音虽轻,但那其中的忐忑之意不言而喻。
正当唐子默以为如锦会说苦不愿吃的时候,却见她将药瓶收起,望着自己就道:“我会用的。”自己还想活着。
他既不愿明说,强问下去,不过是两个人的尴尬。
唐子默走得匆匆,直说待晚膳时分就回来。临走的时候,更是让随从甘明将案台上的香盒取了走。似是怕有所遗漏,连旁边装着其他香块的盒子也一并拿了走。
如锦只是看着,没有多问。
沈愉她到底意欲为何?那香,又会有何作用,以至于唐子默都替她瞒着。明明很紧张,明明他也关心自己身子不适,却没有追究下去。
这不像他。
感情,终究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步。其实他对自己不放心,自己又何曾真正敝开心扉接纳过他呢?
摇了摇头,如锦心生苦涩,只望着手中的瓷瓶,慢慢溢出了笑意。
唐子默出了流雨轩,竟是觉得浑身轻松。她的质疑、她的担忧、
她的淡然、她的迷茫以及她的不信,自己都看在眼中。但纵使心头那般难受,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做无谓的遮掩。
她那般聪颖,如何会猜不出自己骗了她?
但便是要自己知道也只能当做不知,让自己对妻子说出谎言,要自己将真相瞒着。
本不是想造成这般场面的,可现下,却让她反倒是更加多了道心墙。便是都怀疑了自己的话,还说愿意服用?
她是对自己太过放心,还是真的无所谓?
夜晚就寝的时候,她都是弓着身,好似要将自己蜷成一团,不让外人接近一般。本以为这只是她的习惯,但有时候自己夜晚醒来,借着那微弱的光芒,却能清晰发现她紧锁的眉头。
还有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下床喝水,很是轻微的动作,她就能醒来。那样敏感,睡得那般浅,是在堤防着什么?
其实唐子默还真希望,有的时候妻子能够梦呓一番。或许只有那样,才能看她心底的想法。那样的如锦,让他看着心疼。她一个国公府娇养的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哀愁?
唐芋默摇了摇头,有些事,不能同她说,却可以和母亲说。至于那个人,想来也是可疑的。这样的人呆在宅子里,总要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