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鬼子?这算是什么狗屁理论?”王铭章怒骂道。
“只有敌人害怕我,那么我想,对一个军人的基本要求,我显然合格了。如果要做的更好一些,还需要人民的认可。不过,我想我的理念和贵军是想左的,此时也不方便多谈。我接到的命令,是在一个小时之内,保护贵军的后退通道,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还有四十五分钟,是否退兵,请您自己考虑。”朱尽忠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大步流星的往北城赶去,指挥员是要时刻和部队呆在一起,这是军规,也是一个军官必要的操守。
王铭章气极,心说那里冒出来的一头倔牛,还虎着脸,敢跟他顶牛。
右手情不自禁的摸到了腰上的手枪柄上,124师参谋长周邵孟一看,立刻就抱住了王铭章,慌忙道:“师长,你消消气,消消气,朱政委虽然走了,但他说的话也在理。他的一个营即便补充进了滕县城内,也不过守一天而已……我们原先固守,还不是因为四周都是小东洋,连突围也失去了机会……”
周邵孟拦住王铭章的同时,对着赵渭滨频频使眼色。
赵渭滨会意,立刻就顺着北门的方向,追了下去。
“朱政委,请等等……兄弟有话要说……”赵渭滨一边跑着,一边喊。
朱尽忠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知道追着他的这个人,是滕县守军122师的参谋长,是个少将。
朱尽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赵渭滨说道:“赵将军是否有难言之隐,只要我40军能够办到的,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赵渭滨有心撤退,因为再在滕县死守,已经失去了意义。
听说日军已经南下,如果无法获得铁路的后勤补给,南下的日军不但会成为一支孤军,而且在弹药补给上,也将失去保证。其攻击力必然受损。
只要将南下的濑谷支队拖死在台儿庄地区,就能大大的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也为日军进一步进攻中国内陆,获得缓和的时间。虽然,作为一个师的参谋长,看不到如此远的战略部署,但从二十年的戎马生涯获得经验来开,撤离滕县,渡过北沙河,直接威胁日军大量囤积军需的敌后,其意义要比固守滕县大的多。
“朱兄弟,滕县的川军都是王师长的看家部队,伤亡实在不堪重负。我也见王师长黯然神伤。为国,我们川军即便全部战死,自然无怨。但有些事,却是让兄弟寒心……”赵渭滨愠怒道,他没有忘记,如果不是中央军85军突然撤兵,川军在滕县。界河、北沙河一线,也不会有如此大的伤亡。
“您有话就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不会让川军将士寒心的。”朱尽忠还以为川军要装备,不过说来也是,川军的部队中,步兵的装备落后,一般最有战斗力的是师级、军级别的警卫手枪部队,有的是一个连,有的是一个营。
都配备了驳壳枪,士兵都是老兵,作战顽强,军事素养也好。
“滕县城内有三百多重伤员,希望友军能够帮122师一个忙,将这些人护送到后方。”赵渭滨说话间,脸上的肌肉猛的跳动了一下。
如果这些重伤员能够顺利的运送出去的话,很有可能,这些将是122师3000将士中,最后活下来的人。
朱尽忠想不到,原来赵渭滨是这样一个请求,神色渐渐的凝重起来,对着赵渭滨庄重的敬礼道:“请赵将军放心,我一定将受伤的川军将士,安全的送到后方。”
“有劳了……”赵渭滨失神的回答了一句,谁也不想死,更不想死的莫名其妙。
“保重——”
朱尽忠对萌生了死志的122师官兵由衷的敬佩,死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能够激发后来者的勇气。这就是这些川军将士不惜以死,来开创的一个新天地。
三百多川军重伤员,有些已经在弥留之际,有些还很清醒。
等他们发现,抬着他们的担架,越过北门的残垣断壁,在担架上的川军战士也渐渐的不安了起来。
挣扎的要起来,回到原来的地方。
和战友们战斗过的地方,虽然他们很多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一个侵略者,就已经身受重伤,但生死战友情,还是让231团的战士很感动。
“什么?122师不愿意撤退?”曾一阳皱着眉头,他没想到,在徐州见到的那个豪爽的川军将领,还有如此固执的一面。
“机要员,马上向政委发报,就说我40军主力已经运动到濑谷支队的身后,需要指挥在滕县附近的41军残部。让政委去和第五战区司令部斡旋,但一定要快。”曾一阳想到,也只有军令,才能让王铭章低头。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
设立在徐州战区指挥部附近的40军办事机构,立刻就收到了曾一阳在滕县发来的电报。
电报的口吻很急切,罗荣桓一看,就知道这是十万火急的事情,马上带着警卫员跑了出去,只有一个街口之隔的第五战区司令部中,李宗仁正在为王仲廉不顾友军安危,撤离战场的做法大为恼怒。
当然,他气的不是王仲廉,他更生气的是汤恩伯,这个蒋介石的心腹大将,在徐州战局完全成了一个‘搅屎棍’,处处和他作对。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