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管家前些日子受了重伤,至今仍旧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王亮一脸歉意,续而又担忧地叹一口气。
肖掌柜笑得愈加尴尬。但毕竟是他有求于人,只能弯腰恳求:“在下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劳烦沈大爷,只是衙门的要求实在太过强人所难”
“哎呦,肖掌柜,真的是您来了。”管事沈强笑着上前,亲热地说:“我远远瞧见您的马车,就觉得唯有翠竹轩才有这样的气派。”他看一眼华丽的马车,羡慕地说:“依在下浅见,这辆马车,就算在京城,也只有贵人才坐得。”
说话间,沈强依旧一脸羡嫉,肖掌柜的脸上却是一阵白一阵青。他并不认得沈强,平日里跟随沈经纶进出翠竹轩的下人,除了小厮文竹,管家沈志华,只剩下袁鹏、赵立等人。可饶是沈强没资格近身伺候沈经纶,当下他说的这几句话,分明就是沈经纶的意思。他喃喃解释:“这马车,平日里只是用来接送贵宾的,今天在下只是一时情急”
“肖掌柜,您不要误会。”沈强笑了笑“虽说什么人坐什么样的车子,穿什么料子的衣裳,都是有规有矩的,但蓟州毕竟不是京城,只要吕大人网开一面,不会有事的。”他拍了拍肖掌柜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肖掌柜打了一个激灵,恍然明白过来。他道了一声:“多谢。”急匆匆爬上马车。
眼见肖掌柜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沈强啐了一口,低声嘀咕:“穿上绫罗绸缎,就以为自己是贵人,这会儿还不是眼巴巴求上大爷。他也不想想,大爷不过是得空的时候去翠竹轩喝个茶罢了”
“沈管事,小的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沈强打断了王亮,正色吩咐:“大爷说了,这几天城内的事儿多,小心守着门户。大爷身体不适,沈管事又受了重伤,他们一概不见客,听明白了吗?”
见王亮忙不迭称“是”沈强满意地点点头,转头朝客栈的窗户看了看。
王亮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小声问:“沈管事,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强摇头。先前他对肖掌柜说的话,皆是沈经纶授意。这会儿,他对主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沈家是蓟州城内最富贵的人家。这种富贵不仅仅是银子堆砌的,而是几百年的累积与传承。可回过头想想,不同于翠竹轩的浮夸,其他人家的随意散漫,无论是马车,还是衣饰,在明面上,主子是蓟州富户内唯一没有逾制的。
沈强再次瞥一眼客栈的窗户,正色吩咐王亮:“不该打听的事,不要瞎打听,总之,你好好守着门户,咱们大爷一向光明磊落,我们做下人的,做事儿也应该光明正大。”
客栈的窗户内,谢三看不到沈强的表情动作,只看到翠竹轩的掌柜没能踏入沈家大门,便急匆匆走了。他暗问自己:难道就像何欢说的,沈经纶经常去翠竹轩饮茶,只因那里环境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