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行至屋子门口,身体还没站稳便急促地说:“表小姐,奴婢把大太太的事告诉您,不是让你引着陌生人在后院乱走的。”
“你这话从何说起?”何欢板起脸,不悦地说:“你称呼我一声‘表小姐’就该明白主仆之别,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
紫兰抿嘴看了看何欢,生硬地说:“家里进了贼人,有人看到他与表小姐一处说话……”
“笑话!”何欢冷哼,“你这是在暗示,我引了贼人进沈家不成?”
“表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何欢脸上的怒意更甚,“我不想与你说废话。若是表姐夫有此怀疑,你现在就请他过来,我当面与他说清楚!”
“表小姐!”紫兰脸上顿显惊恐之色,又急忙掩下情绪,低声说:“表小姐息怒,大爷一直陪着念曦少爷,谁也不敢去打扰……”
“我不管这些,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所谓‘有人看到’到底是谁看到?”何欢质问。
面对何欢的咄咄逼人,紫兰原本的兴师问罪之态荡然无存,急忙在一旁赔笑,推说是一个小丫鬟看到她在冷梅苑附近与一个眼生的男人说话,她这才过来问一问。
何欢假作思量紫兰的话,不甚确定地说:“我在冷梅苑附近的确与人说过话,但他只是问路,我见他穿着府中下人的衣裳,以为他是表姐夫新招的下人,不小心迷路了。”
紫兰一听这话立马急了,连声追问男人长什么模样,都问了些什么。何欢谎称男人告诉她,他奉命去沈经纶的书房。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走,所以建议他问问别人。
闻言,紫兰匆匆向何欢行礼告退,慌慌张张走了。
一盏茶之后,何家的马车驶出沈家大门。离大门不远处的暗巷中,男人的目光紧盯着马车,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直线。他已经换下了小厮的衣裳,但依旧难掩神色中的狼狈。他很清楚,自己被马车上的女人摆了一道,险些被沈经纶当场逮住。现在的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马车中的女人到底是谁。他悄然跟了上去。
之后的几天,何欢与陶氏一早就去沈家。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明里暗里嗤笑何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陶氏觉得抬不起头,可何欢却似压根听不到。陶氏劝她早些离开沈家,她便回她一句,她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在乎活人的唾沫星子。
事实上,何欢的确不在乎闲言碎语。她打定主意再嫁沈经纶,就料到会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胜利者说话,将来只要她再次成了沈大奶奶,那些人只会羡慕她,哪里还会记得今日的冷言酸语。
何欢不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但有一个人却是她不得不在意的,那人便是沈经纶。这几天她一直没机会与他说话,但她远远看过他几次。他依旧从容优雅,只不过她看得出,他很憔悴,几乎是心力交瘁。
一年多的夫妻生活,何欢早就发现,每当他轻拢眉头,就说明他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每当他不经意地轻揉太阳穴,就说明他十分疲累。
这些天,她不是看到他皱着眉头,就是在揉压额头。有两次,她甚至看到他对着天空发呆。
面对这样的沈经纶,何欢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忧虑。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死后,丈夫依旧惦记着自己。可他若是心心念念记挂着林曦言,她如何以何欢的身份再嫁他?难道她要告诉他,她就是林曦言,附身在何欢身上?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她若是这么说,恐怕她才说一句,他便转身而去了。
远远看着沈经纶坐在屋内与一位乡绅说话,何欢不觉看呆了。
“啊呀,我当是谁,原来是何家大小姐。”尖锐的女声唤回了何欢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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