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怎样惨烈的画面。
位临东运城官道,刚刚从官道转入横穿山区的土路。
圣天皇朝对官道进行保护,也促成了官道跑商的超高税赋,非是超价值的物品,商队都会选择在非官道区域行进。尚武的世界就是如此,在安全和不安全面前,勇敢和不勇敢是主题。
百余人被近千人团团围住,激战一个多时辰,商队阵型未变,没让一个黑煞寨寨匪靠近车队,代价是百余人只剩下寥寥十几号。
断臂残肢,血漫大地,十几人组成的防御圈,早已失去了抵挡的可能性,可聂家人,未曾后退一步。黑煞寨之手段远近闻名,对于抵抗者,向来是赶尽杀绝,除非你在没有动手之前放弃商货离开,黑煞寨的人不会对你动手,一旦动手,定然是不死不休不会留下丝毫机会。
“想我聂家先祖,岂会被这小小黑煞寨逼得走投无路,我辈之耻,我辈之耻……苍天,为何要诅咒我聂家,为何……”白须老者须发前襟血迹已经干涸,望着躺在地上的亲人和还站在身边的亲人,仰天怒吼,将一腔的不甘心,在临死之前化作周遭十几人最后的战意。
“聂家不死,聂家必回!”
数百人包围着受伤抵抗力并不足的十几人,阴沉着脸的男子发出最后的号令。
战死,聂家所有人,尽数战斗到最后一刻,面对着赶尽杀绝的黑煞寨寨匪,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人害怕,没有一个人投降,直至最后一个倒在地上。
悲壮的鸣歌响彻整个大地,那一双双致死仍旧瞪着眼珠子的尸首,宣告着聂家最后的荣耀,那白须老者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抱住一杆聂家行走江湖跑商的旗帜,致死,仍没有让它倒下……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马跳坡的火焰,只有那被鲜血灌溉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提着剑的聂空,杀掉最后一个敌人,环顾四周,马跳坡上早已是寂静无声,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之外,仅剩下滴答滴答鲜血滴落的声音,聂空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他没有选择花哨的进攻,手中剑完全成为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儒雅的气质被尽数遮掩,那隐藏在身体内的暴虐,正在蓄势喷发状态中。
苦儿站在远处,即便是她骨子里的凶性,也不得不道上一声,这个素日里如同文弱书生少言寡语的男人,拥有着一颗火热的心,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却能够看到聂空眼中的仇恨,那番刻骨,绝非为了杀戮而杀戮,乃是我后退再也无路的爆发。
洋洋洒洒,雪花飘落,一层层的覆盖着地面上的惨烈,聂空扬起头,面朝着天空,点点冰凉覆在脸上,喃喃自语:“快了,快了,就快到你们了……”
黑煞寨所有成员返回主寨。
东运城被振动,多少年了,终于有人要撼动黑煞寨了。
滁州内,关注这边的人很多,这盘踞一方的凶徒,终于遇到对手了吗?
聂空蹲在一处山洞旁,嘴里嚼着冷冰冰的馒头,一双眼眸如恶狼般盯着远处的黑煞大寨,当你没有能力时,有些事情只能是记忆,当你拥有了能力时,哪怕有一定的危险也必须去做,因为那是责任。
苦儿始终都没有开口问一句,只是跟在他的身旁,看着他一个人围杀整个黑煞寨,出手毫不犹豫,似乎唯有死亡和鲜血才能抹杀掉他眼中的仇恨。
新年夜。
往年的这一夜,黑煞寨是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搂着整个东运城最好窑子里的娘们,喝着最好的酒,畅快的过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