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学习从程序上看,这样的集体学习是“先定题,再选人”。
办公厅、政研室和相关部委机构共同牵头组织,先协商出一个意向性的题目或是由高层亲自点题,然后报中*央审批,批准后再确定主讲人。
想要走进这里,首先要是某一领域里最好的专家,政治上也要可靠。而且能够站上高层讲台的,绝大多数专家学者在国际、国内荣誉不胜枚举。讲课的老师多数都拥有海外留学或担任海外访问学者的背景。
而他则是官员,不是研究机构或者学术机构的人员,他何德何能给领导人上课?
“首长。这个……我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而且作为决策。需要倾听客观的、准确的事实。而我是政府官员,这……”
事实上从国*务*院到各个部委都有自己的专家组,但它们的问题在于,跟政府关系太过紧密,很难客观。
陆政东实事求是的说道。
“这些不需要你担心,你直管办好你的事情,和你一起上课的还有一位法学界德高望重的教授,你作为副讲。作为党的高级干部。肩负着重大的使命,需要按照经济发展的规律的需要来操作和改造整个体制,同样需要学习和充电……怎么样,是不是压力很大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按照时下草根们流行的说法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压力山大,不过陆政东见首长如此讲,要他当成任务来完成,是上面已经下了决心了,于是也就表态道:
“压力确实很大,但既然是组织上的任务,我保证坚决完成。”
“嗯。好,不要有任何的顾虑。你要放开了要把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事情办公厅和政研室等单位的同志会给你交代。注意,这件事要严格保密。”
首长的谈话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办公厅的领导又给他进行了交代,陆政东才回到工作人员安排的住处。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就开始工作了。
这样的工作肯定是被视为殊荣,因而竞争也十分激烈。陆政东知道课题组不止一个,颇有些竞争的意味,谁准备得更好,就让谁上,另外也可以在意外情况下做应急候补。
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服输,所以都是卯足了劲。
要讲自然要有讲稿,第一步就是撰写初稿,一起参与的有办公厅和政研室的笔杆子还有经济方面的权威。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几稿子得反复的修改然后才能定稿,每一句话、每一个提法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
到正式开讲前,还要经过三轮试讲,课题组成员、相关部委官员和政研室负责人都会到场听讲。从讲课内容到语言表达包括语音、语调、语气、语速等都有专人提供指导意见,老师须练习到各方面都满意为止。
而这只有短短的一周的时间,用时间紧任务重来形容都不足以形容,除了睡觉,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在探讨,甚至连上厕所都是带小跑,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想其他事情,等到上课那一天直接就上了。
开讲的地方设在一个会议室,外人或许对这里面的环境有有很多想象,其实里面很朴素,讲课的地点同样如此,那里都是以前的老建筑,不过非常的朴素典雅。
里面的座位由一圈圈同心椭圆型的桌子构成。一般情况下,按由外向里、由后到前顺序,依次是各部委领导、政*治*局委员、常委。一号首长坐在最内圈的前头,和开讲的人正好在对面。
和陆政东一起讲课的还有一位法学界曾参与制订共和国两部宪法的法学泰斗。一老一少,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有些用意的,一个是法学泰斗,代表着一种权威性,而他;这样比较年轻的人则代表新生力量。
离正式开讲还有一刻钟,就有常委走进来了,课程原定于下午两点开始,但常委和其他一百多名听课者不到两点就到齐了,于是就提前开始了。
讲义印成了放大版,人手一份,陆政东是后面讲,所以他也坐在最后面听着法学泰斗讲着,这也是一个临阵磨枪的学习机会。
每讲到翻页处,总能听到齐刷刷的翻页声,外界可能认为这样上课是务虚的,事实上是非常实际的,都掌握了材料和实例,不是在做报告,更不是汇报工作。好比同事之间讨论问题一样,没有什么顾忌。
陆政东发现领导们看着稿子听,非常认真,不时地在讲稿上勾勾画画。
按照之前的程序,整个学习时间一般在两小时左右。两位开讲者按照既定计划各讲四十分钟,之后半小时用于讨论和提问,
陆政东发现领导们和他想象的差距很大。在讨论时提出问题的角度非常实在。而且问题也并没有什么忌讳。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敏感话题,也没什么禁区,谈的多是热点问题,讨论非常热烈。
领导人们都很亲切,这让陆政东心里有些放松,但讨论或者提问的问题很有深度,这也让陆政东还是有些压力。
以至于他上场的时间都延后了,陆政东讲完之后。讨论和提问同样也很热烈,不过好在陆政东肚子里确实有货,而且准备充分,也还是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而在南方温暖如春的某处院落中,云老爷子也是定定的望着北方,他是特意从京城离开的,此时他也在等着陆政东的结果,事实上他是在陆政东那里打了埋伏的——陆政东询问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他实情。
陆政东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在短时间内绝非易事。对于陆政东这样的人,很多人潜意识里第一印象就是这样年轻的人还是需要多锻炼才能再往上走。出于种种原因。有一些同志长期以来早已不习惯、不愿意使用有能力的年轻人,还有就是怕担风险,把陆政东这样年轻的干部放到更高的位置,万一出了问题,这最后就不仅仅要伤及支持提拔陆政东的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声誉和信誉,更严重的是,一地的发展和时间因此被耽误了,总是要担负责任的,所以那怕是干部年轻化就是讲得再多也是如此。
这一点云老爷子同样担心,但通过他的了解,在安新对陆政东总体的评价都不错,都认为马扬这个人比较正,是个实干的人。但是,仅仅比较正派实干仍然不能促使云老爷子最后下决心。因为正派实干是一回事,能够掌控大局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市委书记可是一把手,要对一地负权责。
直到他从自己的渠道对陆政东又进行了一番考察之后,发现陆政东在安新确实是能够掌握大局的,这才促使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但要想让陆政东在短时间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假如,不做好充份的铺垫和引导,这些同志(他们可不在少数)就会有看法,甚至反而对陆政东造成负面的影响。
所以要想让陆政东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就要让问题的焦点从“用,还是不用”上,渐渐转移到了陆政东到底值得不值得重用上,要光明正大的把他推上去……
陆政东完成任务之后,临回安新之前,还是去和来京城开会的小舅云江民见了一面。
“政东,恭喜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说实话,那真是一个苦差事,这大冷的天,讲完之后,我背心都全湿透了。”
陆政东笑着说道。尽管如此,陆政东清楚,这次进大内的经历应该对他今后的发展有莫大的好处。
云江民笑了笑:
“一身冷汗换一个市委书记,你觉得值得不?”
“嗯?小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江民笑了笑: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老爷子的意思……”
陆政东有些不敢置信:
“不能吧?我看老爷子的意思是还要让我再锻炼锻炼吧,他怕拔苗助长。”
陆政东在小舅面前说话并没有什么顾忌。
“老爷子原本也是没有这样的打算的,觉得你不妨在市长的位置上再锻炼锻炼,但是就在前不久,他那硕果仅存的老战友又去了一个,老爷子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是沉默了数天,老爷子看来是感悟良多,觉得时不我待,所以下了决心的。”
陆政东一听云江民如此说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沉吟了一下问道:
“那大舅那里……”
陆政东其实是想问外公对云维熙是怎么一个态度。
“你也知道你外公一向还是比较偏心的,但有些人没有这样的机会啊,老爷子固然是为了说了话,但是这样的影响还是有限的,说老实话,你能上,关键还是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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