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这样谈话的氛围异常美好,美好得赫舍里笑眯了眼睛。虽这些笑都是装的。
不过,看玄烨如此淡定自若地听取自己的意见,并且还能适当表达一些他的意见。赫舍里觉得很是欣慰。
说着话,太皇太后那边差人送来了慈宁宫小厨房特制的糕饼,说是祖母请孙儿吃点心。赫舍里出去替玄烨谢恩,问了祖母安好。
来人并不是苏嘛拉姑,赫舍里也就没有特别恭敬,而是说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了。她不想在那位老太太面前露出任何破绽。那老太太的眼光凶,心肠冷硬。
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她抓住把柄,赫舍里默默提醒自己,向皇太后学习,做个乖巧的隐形人,现在惹不起你,我只好躲着你了。
儿子,童年的美好,你要好好记住,一旦一直护着你的那个肩膀没了,你就要学会自己担起你的世界了。
在对承瑞的态度上,赫舍里极尽矛盾挣扎、实在是胤的历史教训太醒目也太残酷,让她每每想起都会惊出一声冷汗,她的儿子们一定不能走上历史的轨迹。
所以,她才坚持有人唱红脸就得有人唱白脸。老太太想把玄烨没享受过的童年补偿给曾孙,那她这个做亲娘的只好委屈一下扮成后妈了。
而且,玄烨对承瑞的期望值与日俱增,这也是让赫舍里忧心的地方。现在瑞儿还小,小孩子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总是讨喜的。但长大之后呢?这爷俩只差十四岁而已。
想起这个赫舍里就脸红,康熙六年,自己为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生了一个儿子,而自己的身体也正好十四岁。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现代,果断会被学校开除被父母打出家门的。
不过,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么做,就是认同和赫舍里氏的身份,那么就该用赫舍里的视角去看待她和玄烨的关系。
顶级贵族夫妻她臣服于他,他敬重她。应该是这样吧?如果他们是婚前完全不认识的,兴许也就这样了。要命就要命在,他们是青梅竹马。这才是令赫舍里头疼不已的地方。
赫舍里明知道这种关系会被许多人提防戒备甚至被敌视仇视,却无力改变现状。这些历史上的赫舍里完全不会遇到的烦恼,才是她真正的困扰。
相比这个,其他什么政治啊,属下啊都要靠边站,那些只要记得大致的走向,记得有哪几位姑娘历史上有些名声的不让她们漏网就行眼前这位才是她烦恼的根源,只要是和他有关的,都是她烦心的。
因此,难得有一次比较“理性”的谈话,让赫舍里放松了不少。端着盘子进来,心情不错:“祖母惦念皇上,给您送点心来了,臣妾闻着香您尝尝?”
说着话,却把盘子递给了宫人,让她们布置叉子碟子让玄烨吃用起来方便些。玄烨见状点点头:“午间你能想到将新菜式与祖母分享,确实有心,朕没想的事情,你总能替朕想着,不愧是朕的皇后。”
这话入了赫舍里的左耳,右耳却是没出来。脑子里过了一遍,似乎有些违和。不过赫舍里并没有往心里去,依然是笑眯眯地:“皇上不是说过,臣妾所做,便是皇上所想么?”
“是一直都是这样。”玄烨低下头拽了拽被子:“朕累了,想歇一会儿,一个时辰后提醒朕请平安脉。”玄烨轻声吩咐。
赫舍里闻言连忙起身帮他掖被子,屏风外面的宫女也进来帮忙,撤去靠垫枕头,让他躺好盖好被子。赫舍里躬身退出寝宫。
玄烨身体恢复了,照道理赫舍里可以回坤宁宫去了。但是她没走,反而还是靠坐在外面的榻上。想着方才和玄烨说话,他的平静中分明还带着虚弱,太医说,要过了今晚没有复发才算是进入康复期。
因此,赫舍里没有选择离去,而是还在榻上歇息,吃些点心等着天黑,想着是不是等玄烨吃过晚饭,正式睡下之后再离开。
看看桌上那些闹心的折子,赫舍里长吁短叹。治国无小事,虽然玄烨已经建立了凌驾与六部之上的军机处,但局限性还是很大。作用现在也看不出来。
作为顾问团的南书房各位汉人师傅,作用也比顺治的时候弱化了许多。更不要说原本抓着大清三分之二军权的议政王大臣会议,被玄烨废得只剩喝茶聊天看报的功能了。
那些老王爷老将军的人品可能是有些问题,抱成团影响到了皇权。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是真正在战场上东征西讨过,有些还是从龙入关的功臣。
这些人若只是养着吃白饭,未免太可惜了一点。赫舍里默默盘算,一不留神又替玄烨操上了心。想着想着,她想起了刚才被她派出去的纳兰和曹寅。
纳兰病秧子曹寅那么好用,他在玄烨身边,大多数时候充当书童,两讨论些诗文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