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夺夺……”
瞬间,箭雨落下,不出所料,纷纷无奈地被‘百金之士’的重甲坚盾挡下,除了少数几个被射中命门、脚趾之类的倒霉鬼外,伤亡微乎其微。
然而,爨襄这阵箭雨,也没打算杀伤多少‘百金之士’。
他只是想骚扰一下敌人罢了,如果能打乱对方阵形,争取点时间就更好了。
不过,让爨襄失望的是,强悍的‘百金之士’只是稍稍乱了一下,便立即复整队形,冲将上来,眨眼间,便已离已方不到三十步之遥。
这赵国的‘百金之士’,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兵。
爨襄知道,今天,他是难逃一场血战了。
不过,一向嗜战如命、凶悍无比的他,可不会畏惧什么,厉声下令:“弓、弩手退后,抛射截击敌军,其余将士奋力死战,有敢后退一步者,斩!”
立刻,两万‘奋击军’依令而动。
六千弓、弩兵从裂开的通道迅速退往阵后,以抛射来阻截、骚扰敌军后队。
其余魏军,瞬间形成七阵。
每阵都是五百剑盾兵在前,一千戈兵随后,五百戟兵殿尾,严阵以待。
电光石火间,两军的边翼率先交锋。
“杀——”
冲天的喊杀声处,一万魏武卒如狼似虎的撞将上来,长戟如林,刺向赵军。
赵军的两翼,都是轻装步兵。
其装备和战力,都与魏国的苍头军颇为相似,但无疑,比魏武卒差远了。
更糟的是,赵军两翼,在兵力上也不占优势。
原来还有一万人的,结果被魏武卒一顿乱箭,现在只剩下可怜的八千人。
那么,这一交锋,胜负便可想而知——
仅仅一个照面,位于赵军最前的一千剑盾兵便被魏武卒无情地碾成齑粉。
赵军那薄薄的轻盾,在魏武卒狂暴的戈锋面前,仿佛纸糊的一般脆弱。往往魏武卒一戈刺来,赵军剑盾兵便是盾碎、人亡,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转眼间,大批魏武卒便如同狂化的暴兽一般,踏过一片狼籍的赵军尸体,碾压向前。
后面的赵军一见,真是骇得魂不附体。
不是说魏武卒已经今非昔比了吗,怎么今日一见,竟是如此的生猛恐怖!
虽然两股颤颤,但是军令如山,一时也没有人敢逃跑,只能在将领们的威逼下,硬着头皮上前截击。
魏武卒却是记得庞涓两刻钟内击垮敌人的严令,那是玩命的向前猛冲,个个双眼血红,如同暴走,直杀得赵军是节节败退,怎一个哭爹叫娘了得。
而在两军中央,却是另一个景象。
赵军以一万‘百金之士’为前导,一万无甲步兵为后队,向魏军发起了猛攻。
这初一交锋,魏军便是大败亏输。
如同赵军两翼挡不住魏武卒一般,‘奋击军’也同样挡不住‘百金之士’。
只一个回合,第一阵的五百剑盾兵便全部阵亡。
然而,同伴的鲜血,却没有让‘奋击军’畏惧,余下的戈兵、戟兵依然奋不顾身的冲将上来,拦截‘百金之士’。
只可惜,‘百金之士’都隐蔽在重甲坚盾之后,其个人武技,更非‘奋击军’可以相比,因此,‘奋击军’的勇敢,却只能换来敌人更疯狂的杀戮。
只半杯茶的功夫,第一阵两千魏军将士便已尽数阵亡。
尸骸,铺满了大地,鲜血,汇聚成溪流,然而,魏军没有一个人转身而逃。
这两千名勇士,以生命捍卫了军人的荣誉。
这一年里,庞涓给处于衰落中的魏军,重新带去了纪律、荣誉和勇气。
这惨烈的场景,让爨襄双目如血,嘶声道:“第二阵,随我来,誓死拦住赵军。杀——”挥动一柄双手重剑,疯狂地率先冲将上去。
“杀——”第二阵两千魏军,也毫无畏惧地奔涌而上,同伴壮烈的牺牲,让他们热血沸腾,抛却了生死。
“螳臂当车,蜉蝣撼树,杀光他们。”魏军的勇猛,却惹怒了赵军,一声令下处,一万‘百金之士’无情地碾压而进,再次展开疯狂的杀戮。
……
“杀——”
“杀——”
爨襄疯狂地在赵军阵中左冲右突,手中重剑每一落处,无论是‘百金之士’的坚盾,还是重甲,都片片碎裂,瞬间便击杀十数人。
然而,‘百金之士’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仅仅片刻,爨襄身上便至少负伤三处,鲜血喷涌处,仿佛个血人一般。
更惨的是,放眼四周,第二阵两千魏军,又近于全数阵亡。
但即便‘奋击军’豁出了命去狙击,赵军‘百金之士’的伤亡也是微乎其微。
魏军,真的是以生命来换取时间。
“杀——”
眼见得第二阵又近乎全部阵亡,第三阵两千魏军也毫不犹豫地冲将上来。
“杀——”爨襄疯狂地咆哮着:“挡住赵军,后退者死!”手持重剑,舍生忘死,浴血拼杀。
众魏军也被爨襄的悍不畏死,激起了怒火,激起了勇气,纷纷红了眼拼命冲杀。
即使是飞蛾扑火,即使是伤亡惨重,却也没人后退一步。
“这些赵军疯了!”
“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
魏军的英勇无畏,让赵军大为震惊,纵使是‘百金之士’也有些气为之夺。
眼见得第三阵魏军也几尽伤亡殆尽,魏争在阵后见状,十分不忍,颤声道:“大将军,太惨了,要不,咱们派些增援吧,爨将军真是太难了。”
“不行。”庞涓却是断然拒绝,冷冷道:“‘奋击军’的责任就是死死地钉在中央,不得后退一步。援兵,那是一个也没有,后队本将另有用处。”
看着‘奋击军’伤亡惨重,庞涓心中其实也不好受。
这些魏军,都是他一年来的心血啊。
然而,所谓‘慈不掌兵’,在战场之上,为将者必须顾全大局,纵使庞涓爱兵如子,但为了全局的胜利,也不得不在局部做出冷酷的牺牲。
魏争闻言,心如刀绞,却也只能无力地看着。
与此同时。
庞涓在纠结,李靖却是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