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妃想了想,脸上就露了些讥讽地笑容:“也是。她连着你父皇这样的人也能哄得住,何况个孩子,到时母子俩个依依不舍,你父皇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分拆。”
景和垂眼想着景宁紧紧靠在昭贤妃怀中的模样:“是以儿臣请母妃好生招呼景明。待得景明多来几回,母妃再将高母妃请了过来,好叫她们母子团聚,让高母妃好好抚慰抚慰景明受的委屈。”
以高贵妃的性子,本就对夺了她宠爱的昭贤妃嫉恨不已,如何能受得住她们母子不过是因为景明几句无心之言就叫乾元帝分拆?自然是将口毒气都呵在了昭贤妃身上,以高贵妃的性子,多半就有好戏看了,想在这里,景和缓缓地将手上的同心如意佩握紧。
实在是不用景和这般谋划,高贵妃这里看着景明叫不来,便亲自走了趟,也叫张让跪拦在了广明殿外。高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景明哪里出了错儿,乾元帝将他禁足了。待得景明去了承明殿几回,而后陈淑妃又将她也请去了承明殿,母子两个在承明殿碰头,景明果然与高贵妃诉说了委屈,高贵妃当时就气个仰倒,满面是泪地道:“我可怜的孩子。”只身在承明殿,也不敢咒骂玉娘,怕陈淑妃将话传出去,母子俩到底是抱头痛哭了回才罢。
高贵妃好容易忍回了昭阳殿,随手抓了个斗鸡缸就要砸出去,忽然想起李皇后的遭遇,生生忍住了,咬着牙同陈女官道:“此事必是合欢殿那妖精捣的鬼,我只不知我的景明如何她了,竟叫她这样刻薄!”又发怒道,:“这个贱人可别叫我抓着什么把柄,不然我必叫她没有下场!”
陈女官劝道:“娘娘何须气到这样,奴婢以为,圣上也不过是一时恼怒,娘娘哪日亲自往圣上面前求一求也就好了。且奴婢大胆说句,这对五殿下也是好的,好叫五殿下知道,凡事要自家争气。娘娘可只指着五殿下了。”
高贵妃听了这话,气才略平,又向陈女官道:“你的话也有理,只是叫我如何甘心!你往我家传个信叫我嫂子递个帖子来,我只不信就拿那个狐媚子没法了。”陈女官看高贵妃气得那样,知道劝不转,也只得罢了,依言出去传信。
却是高家如今也出了点事儿,原是高贵妃的那个侄儿欢哥,前年才新娶的妻子,去年得了儿子,原该正该是夫妻和乐的时候。偏欢哥正是少年情热的时候,不耐就旷,就与徐氏身边的丫鬟春晓扯在了一起,只瞒着徐氏与妻子知道,还是那春晓怀了身子,自家跑到欢哥媳妇那里哭诉,求欢哥媳妇给她母子一条活路才事发。不想那欢哥媳妇看着温柔,却是个有决断的,当时一口咬着欢哥根本没提过这事,所以春晓不知道是和哪个野男人怀的杂种,要赖在主子头上,当时就叫婆子们将春晓拉出去打了二十板子。
这二十板子打下去,寻常娇弱些的女孩子都受不住,何况春晓有孕在身,又有少奶奶的人在一旁看着,打板子的婆子要手下留情也不敢,二十板下去,春晓下身已是血流如注,莫说是孩子了,便是春晓自家的命也没保住。
偏高家是自高贵妃得宠后才起的家,哪里来的家生子。如今在归德将军府服侍的下人,一半儿是徐氏陆续买回来的,还有一半儿签的是活契,春晓偏就是签的活契,且日子眼看着就要到了,她见惯了富贵,不肯回家吃苦,这才勾搭了欢哥,哪晓得搭了条命在里头。
春晓自攀上了欢哥之后,她的父母兄弟也都巴望着女儿能做欢哥的姨娘,日后再生下个小公子,一家子就都有靠了,哪里晓得春晓叫欢哥媳妇打得一尸两命,顿时就闹了起来,一口咬定是欢哥□□,叫嚷着若是高鸿夫妇不给个说法,就要闹去衙门。徐氏无奈,只得给了三百两银子,两家铺子,才将此事抹了去。
出了这样的事,徐氏不怪着自家儿子胡闹,反说是儿媳妇不懂事,将媳妇叫到面前教训,只说是媳妇不贤,这才逼着丈夫胡闹。不想欢哥媳妇即敢打死丫头,自然是有气性的,听着徐氏这些话,哪里肯忍,当时就说了些若不是欢哥胡闹,哪里会出这样的事,都是徐氏平日没教导好的话。这话险些将徐氏气死过去,当时就将身边一个卖死了的丫头开了脸给欢哥做姨娘,生生将欢哥媳妇气回了娘家,如今两亲家正闹呢,直搅得徐氏头昏脑涨,对着宫内新闹的这一出新闻一些儿不知道,忽然听着高贵妃见召,倒是不敢不去,满口答应了:“劳公公走这一趟,娘娘见召可是有什么事?”
内侍就将五皇子摔了场引出的事与徐氏交代了回,徐氏听了忙道:“公公回去与娘娘说,妾明日就递帖子。”又把了个装满银子的荷包与内侍,将内侍送出去,想起高贵妃失势如此,自家唉声叹气了回。
又说乾元帝这般偏爱昭贤妃,冷待李皇后,满朝上下哪个不知道,唐氏虽不能进宫,也无有脸面在外走动,还是隐隐绰绰听着了,即气且恨,却也是无法可想,便将一口气都出在了当年一力运作叫女儿参选太子妃的护国公身上,看着他就哭诉叱骂,只闹得护国公在上房呆不住。
而护国公如今日子也不好过,他叫乾元帝薅了实职,赋闲在家,便是他自家不明白,幕僚们也都能点明白,这是乾元帝为护昭贤妃才出的手。一个国公值什么?没个实职,不过是白吃饭的闲人!如今已是这样,若是叫那昭贤妃再生个皇子下来,只怕真容不下李皇后了。虽知情形如此,可帝心偏向,昭贤妃为人又狡诈,又肯约束家人不闹事,一时拿着她也是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