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玉娘和高贵妃同为乾元帝妃子,高贵妃几乎要为玉娘这话喝声采。要知这回乾元帝一力回护她,她若是再诉说委屈,不免在乾元帝跟前显得得寸进尺,不识大体,不讨乾元帝喜欢。偏这位昭美人趁着凌蕙有动静,怯生生地关怀了下,更能叫乾元帝记得她的好处。
果然乾元帝听着玉娘这话,这才抬头往寝宫里头瞧了眼,却是皱了眉,向李皇后冷声道:“你若是真关切凌采女腹中孩子,如何不去看看她这会子如何了?只知道在这里恐吓昭美人。”
李皇后心中气苦,偏乾元帝的话近似口谕,违拗不得,只好扶了两个宫娥的肩往寝宫里去。偏乾元帝写给玉娘的那幅叫凌蕙腹痛的对子就贴在珠帘后头、寝宫门前,李皇后也是一眼就瞧见了,脚下顿时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还得咬牙进去关切凌蕙。
乾元帝这才看了眼围在合欢殿中的诸妃们,只是不理,先命人要热水来给玉娘先洗了脸,再传了玉痕膏来,亲自看着宫娥们给玉娘脸上的指印上擦了玉痕膏,一通忙碌,因有前头那句“朕知道不是昭美人”,这翻举动众人倒也看得过去了,并不觉得如何刺目。
又过了片刻,李皇后急匆匆出来,却是凌蕙发动了,要宣稳婆。乾元帝如何肯叫凌蕙在玉娘的寝宫生孩子,日后他还要不要睡了?便命抬一乘软轿,将凌蕙送回椒房殿去。可怜凌蕙忍着阵痛叫几个宫娥从寝宫里扶出来送上软轿,就送回椒房殿去了。李皇后原是要跟过去的,乾元帝却将她喊着了:“你方才不是要查哪个害得凌氏?这回子就查,也免得再有人往昭美人头上疑。”李皇后无奈,只得命黄女官跟了回去,又说:“有什么速来回我。”这才回来站在乾元帝身边。
乾元帝要查凌蕙因何摔倒,自有内寺伯领旨查问,片刻就查问清楚了。凌蕙摔跤乃是在顷刻之间,当时殿中人多又有宫女们穿梭来往,竟是没人瞧见凌蕙是如何摔的,至于那挂珠帘,原是叫人硬生生地拉断的。串珠帘的绳子,虽不算牢不可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拉断的,这样的动作,若是旁人做的,不会无人看见。既没人瞧见珠帘是怎么断的,那八成便是凌蕙摔倒时自己扯的。倒是凌蕙喝的那一盏白水里查出了些问题,里头下了些能叫妇人活血的药,所幸凌蕙只沾了沾唇,并无大碍。
有了这话,自然要顺藤摸下去,便查出来原是合欢殿中的宫女藕香所为。藕香是合欢殿的人,那背后主使的人自然就指向了玉娘,乾元帝哪里肯信,便叫内寺伯来问藕香,藕香哪里肯认,只是哭诉冤枉,却又叫内寺伯查问出来,藕香与王婕妤宫中的宫女小寒过从甚密,偏又避着人,其间必有弊病。内寺伯来请旨,要往王婕妤的兰林殿提人。
小寒确是王婕妤指使了来同藕香交好的。原是当日王婕妤看着藕香因同秀云撞在一起,从中挑唆了几句,玉娘就将藕香与秀云都罚了。王婕妤回头就使人来同两人联络,秀云那里不好下手,藕香倒是三两回就同小寒交往起来。因王婕妤一心想往玉娘这里安个钉子,只怕玉娘起疑,是以小寒同藕香的交往只是瞒着人,不曾想今儿居然闹了出来,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便是无私也见弊了,顿时心慌,当即跪地指天发誓只说不是她所为,又哭道:“妾自东宫就服侍圣上,妾往日眼皮子浅,心思又多,圣上也是知道的,可妾即无儿子,害了凌采女这胎,与妾有什么好处呢,只求圣上,殿下明鉴。
,许还能转圜,王婕妤千不该万不该后头又跟了句,“便是妾有这个盘算,也不能使自己身边的人来收买人,若圣上就因此疑了妾,那藕香是昭美人殿中的,圣上如何就不疑昭美人呢?”
王婕妤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天旋地转,心口一阵疼痛,原是叫乾元帝一脚踢翻了。只见乾元帝怒道:“这事和昭美人何干?!你还要攀扯着她说话,果然是你要嫁祸她!”还要跟上再踢,却叫高贵妃拉着了。
高贵妃此时真真恨得吐血,当日她谋划时只计划这趁乱推凌蕙一把,再没想着做往吃食东西这样容易被人抓着的举动,不想王婕妤竟是私自行动,叫局面被动如此,只自己这番谋划,王婕妤多少也知道些,说不得要替她转圜一二,因叱道:“王婕妤,你也是东宫老人了,竟连个宫人也管束不好,可还有什么话说!”
玉娘在一旁听得心中冷笑,便要加把火,好叫乾元帝彻底厌了王婕妤,因此反帮着高贵妃劝道:“贵妃娘娘说的是,王婕妤与妾有什么仇恨呢,要这样害妾,妾也不敢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