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御医耳聪目明,果然就明白了李皇后的意思,到了玉娘住的偏殿,请了脉,照着风寒给玉娘下了方子。
玉娘这里仿佛不觉得这是李皇后找了借口要将她禁足,反笑吟吟地道:“我早起就有些头疼,还以为没睡好,全没想着是着了风寒。亏得殿下仔细。不然过了病气给圣上,就是我的不是了。”董御医是知道玉娘没病的,自是听得目瞪口呆,又看玉娘一脸真诚得模样,全然不象作伪,一时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玉娘又谢过了董御医,令珊瑚送出去。
珊瑚这里才送董御医出门,秀云就在玉娘脚前跪了:“都是奴婢说错了话,连累了才人。请才人降罪。”玉娘过来双手将她扶起:“这回我倒要多谢你呢。只是不好再赏你的。我总记着你这份情便是了。”
若不是秀云误打误撞这几句话,玉娘也不能知道原来李皇后心中对她已起了忌惮。如今自己正住在椒房殿中,虽有乾元帝的宠爱,也不能时刻庇佑她。这回借着秀云的话,一则,好叫李皇后借机发泄下,二来,也瞧瞧乾元帝心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也好图后计。
又说到晚间乾元帝摆驾椒房殿时,因不见玉娘人影,自然要问。李皇后脸上就做些担忧的神色,叹道:“今儿谢才人来给我请安,我看着她脸色不大好,问了她她也不说,还是她身边一个宫女说了我才知道,谢才人打起身就头痛。我就宣御医来请了脉,倒是不重,不过是感染风寒罢了,吃几剂药也就好了。”说了就将脉案与药方子递到了乾元帝手上。
乾元帝接过脉案和药方子看了眼,顺手往案上一搁,起身道:“朕瞧瞧她去。”抬脚就要走。
李皇后哪里料着乾元帝倒是一些儿也不忌讳,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待要拦,又不好拦的,还是一旁的黄女官见机得快,忙过来向李皇后道:“回殿下,奴婢方才去瞧过才人了。才人已用过药,想是药力发散了,头痛得好些了,已睡下了。”乾元帝听了,先把黄女官看了眼,只看得黄女官心中惴惴,将头低了下去、乾元帝这才折回来,就在李皇后这里草草用了膳。
李皇后只以为乾元帝即用了饭,自然顺势就留下了,不想他夫妇两人,相对无言,颇颇无聊,乾元帝略坐了会,就推还有政务,竟是起驾回了宣室殿。李皇后脸上全然无光,又不得不装了个笑模样来将乾元帝送了出去,待要怪,却又不知怪着那个,玉娘正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配殿中呢。
玉娘这一“病”足足“病”了有十来日,乾元帝倒也顺了李皇后的意思,真是往别处歇着去了,先去的自是昭阳殿。
却说高贵妃看玉娘得宠,正是眼热,偏玉娘只在椒房殿呆着,等闲不肯出门,正是无处下手的时候,忽然见她“病”了,情知是皇后拿捏她,自然得意,见着乾元帝来了,倒是说了:“妾当日去给殿下问安才见过谢才人,那小脸儿,粉粉白白的,妾看着都喜欢,本想请她过来坐坐的。圣上也知道,谢才人同丽御女是一块儿进宫的,想是有许多话说的,到妾这里,也方便她们说话,不想这就病了,倒是来势汹汹的,也亏得殿下仔细。”说完掩唇一笑。
乾元帝心中原也有疑虑,他上早朝前玉娘还好好儿的,脸上轻红粉白,全无病容,如何下午就病了?只李皇后拿着脉案和药方说话,倒也不能决断,高贵妃这番话话又勾起他疑心来,脸上就有些阴沉。
高贵妃看着,也只做不知道,又引了朱德音来给乾元帝看。朱德音如今已有些显怀了,乾元帝看着倒也欢喜,所以在高贵妃的昭阳殿也就多留了两日。而后又去了陈淑妃的承明殿,王婕妤的兰林殿等处歇息,独有李皇后处一夜也没歇着。
又说乾元帝即起了疑心,就传口谕于李皇后,将李皇后夸赞一番,无非是说她善视后宫人等,是个淑懿贤德的。又说玉娘年纪小,自己病了也不知道,亏得李皇后照应云云。这分明是乾元帝猜着了玉娘这一病的蹊跷,所以特说了敲打李皇后。 李皇后心中气苦难言,到底不敢再拖,又过得一两日,也就将玉娘痊愈了的消息遣了黄女官去回了乾元帝。乾元帝听了,不辩喜怒,只说了声知道了,到得晚间,果然驾临了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