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兴接着说:“第三个问题就是税费,土地税是每年交一次,以往瓜洼村是靠上级补贴无需缴纳,但山地被承包出去那就必须交税,合同里没有明确说出这个钱应该谁出,只有很笼统的一句话:具体事宜双方商榷。这一点必须完全修正,土地税应该由汇龙公司承担,务必在合同中写出来。”
高乡长插嘴道:“小兴,只要黄老板加了租金,那点三瓜两枣的税费还不是小意思嘛!”
黄金根感激地看向了一眼高乡长,刘小兴笑道:“高叔,去年国庆大阅兵之后国家出台了许多新政策,其中农业方面您也知道,国家正在大力扶持,粮食价钱就像孙悟空的跟斗不停往上翻,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咱们的粮价和国外比起来还差得远呢,只要改革开放深入人心,全面放开市场,这粮食价格就没法说了。”
这个扑街仔,懂得还很多!
黄金根面色凝重地看着刘小兴,许久未曾说话。其他人都在一旁暗暗嘀咕悄声议论,刘纯连心里干急,若是刘小兴气跑了外商,咱们村还不得一直穷下去?他趴到刘瞎子的耳边说:“叔,还是你拿主意啊!不能让这小子坏了好事。”
刘瞎子思量一阵,和马兆祥也没商量个好结果,刘小兴事先调研他地承包的事情也是给他通过气的,张开漏风的嘴巴说:“俺看这事还得再合计合计,小兴不是跟洋鬼子都能打上交道嘛,小兴啊,这事交给你办了,替二爷爷和村里人把把关。”
刘小兴郑重地点点头,见黄金根不说话,这还需要自己打破僵局,他将合同退给黄金根的助手说:“黄老板,具体的合同我看你还是重新准备一下,这样吧,咱们村里也拿一份出来,双方对比寻找差距和突破口,当然请你放心,咱们绝不会让你吃亏,只要双方互赢,生意还是要做的。”
黄金根撇撇嘴,沉默一阵方才开口道:“也好,那就重新拟定一份。”
众人送走落寞的黄金根,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默默算计,农林局的皮卡车冒着黑烟绝尘而去,刘纯连立刻向刘小兴发难:“俺说你个刘小兴,要是黄老板不来投资,咱们村还不是省级贫困村?高乡长,你也说句话,小兴做这事太推盘了吧!”
推盘,是骆马县的方言,意思是瞎搅和、不负责。高乡长自然是有些城府之人,略有深意地看着笑吟吟、没把刘纯连放在眼里的刘小兴,“小兴,这事你得好好说道说道。”
刘小兴呵呵一笑,与众人回到会议室中侃侃而谈:“山地承包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不单单是种植果树,还可以开发药材、坚果、调味品原材料,黄老板给的价钱太低,粮食现在正在全面涨价,去年才一毛钱一斤的水稻涨到了两毛二,玉米涨到了二毛九,到年底肯定还会翻翻,粮食涨土地税肯定也要涨,所以咱们不能吃哑巴亏,承包土地的事情必须一是一二是二,五五六六地说清楚。”
刘纯连轻哼一声,“你说的轻巧,要是黄老板不来了怎么办?”
刘瞎子瞪他一眼:“小连,小兴说的也不是没有理,这事不能瞎糊弄,人家说啥你信啥,自己人反而不信了?”
被刘瞎子轻喝几句,刘纯连顿时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鼓不起劲来,撇撇嘴不再吱声。刘小兴又说:“高叔,你放心,黄金根肯定还会回来的,虽说骆马县地理位置不好,但周边县市只剩下香瓜山没有开发出来,你等着瞧好吧,就算黄金根不来其他人也会出手……”
皮卡车上,坐在后排摇晃着身子的黄金根忽然呵呵一乐,助手凑趣地问道:“老板,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黄金根笑着偏过头,不过不是看着自己的助手,而是对着农林局的何干事说:“何同志,没想到小小的骆马县还出了这样一位有趣的人物,不错啦!”
何干事知道黄金根所指,当下将刘小兴的一些事情说了一下,黄金根的表情越听越凝重,最后叹道:“莫非是妈祖显灵?”
助手毕竟年纪轻,心高气傲,不屑地说:“老板,大不了咱们到别的地方看看。”
何干事脸色一变,黄金根摆摆手说:“你不懂!”
第二天一大早,高乡长接到县里主管农业的领导电话,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有上级施压,高乡长顿时成了苦瓜脸,而此时瓜洼村里正在召开村民大会,合计山地承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