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家主人的脉案。”诸葛宸看那人还是站在这里没走,把脉案递给他:“你回去同你家主母再商议一下,是不是能让你家主人到我的医馆来。见到他,我才能用药。再说失心疯一定要配合针灸才行,用药可以,针灸我就不在行了。看看是不是有合适的大夫,一起给他诊治。说不定能有效,若是不能来这儿,只是一味要我用药,恐怕有些强人所难。”
看看诸葛宸再看看管隽筠,忽然觉得有些面善。尤其是管隽筠,看上去娇怯怯的女人,单是眉宇间的英气也掩饰不住。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转过身准备出去。南中人从来不知道求人,被人当面拒绝也不知道再次婉转一次,只是很认真地看了眼管隽筠:“那日见到夫人以后,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啊,我可是从没离开过这儿。”管隽筠笑起来,转过脸看看儿子:“晖儿,从前咱们可没见过这位先生。”
“没有,第一次见到。”晖儿摇头,趴在书案上翻看那卷厚厚的医书,拿起笔学着父亲的样子在南中粗糙的纸上写着药方:“爹,我记得你那天在山间采药的时候,跟我们说过十八反还有十九畏。还说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做一个大夫,不止是要医术好,还要有一颗仁心才能医好病,是不是啊?”
“你就会说,要你做旁的事儿,就有些推三阻四。后面还有不少药材要研磨,你哥哥一大早就在后面帮忙,你在家里没出来。”诸葛宸笑笑,忽又转过身看着那个人:“尽量早一些,只怕还能有用。耽搁久了,恐怕就会束手无策。”
“是,我一定将先生的话带给我家主母。”那人答应着,转身离开了医馆。
“晖儿,把哥哥叫过来吃饭。”管隽筠摸摸儿子的头发,晖儿往后院跑去。诸葛宸抬眼看着管隽筠:“不是我让人过目不忘,而是我夫人让人过目难忘。就这一下,过去这么久都能记起来。说明夫人不是寻常人。”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我想他就是认出来也不会是认出我,而是管岫筠。毕竟管岫筠在南中呆的日子比我多得多,在南中王宫住了那么久,只要是孟优身边的人,不可能不认识她。只能说是我跟她太像了,你说呢?”管隽筠盯着男人的脸:“我记得那时候不就是因为这个,你才算是应允了这门亲事的。否则,只怕根本就不会多看我一眼呢。”
诸葛宸忍不住笑起来:“这件事你要记多久。自己昨儿才说的,不看看孩子们都长多大了,还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日后是不是预备还要说给你的孙儿听?”
“只要能说,我就一定说给他们听。看看我这替着人来的,有多不受人待见。这么多年都还要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对的。”一面笑一面给他放好碗箸:“你说是不是?”
“行了啊,等会儿你儿子进来听到了,要是问起你来,你预备怎么解释?”诸葛宸笑着在她腰间掐了一下,忽然停下手正色道:“说不定哪天我要去一趟南王府,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你可不许跟着去,家里不许离开人。”
“我不去,要是去了恐怕还要见到绮媗一家。你忘了,绮媗一家人可是都被大哥送到南中了。”管隽筠摆好碗箸,看着男人在对面坐下。顺手斟了一杯酒:“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就想得那么远。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的宰相,说什么都是一言九鼎?除了皇帝,天底下就是你最大?别自鸣得意了。”
“夫人,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了?自从这次回来,你对我就是诸般挑剔,难道为夫这么个乡间大夫,真是让你看不惯?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是想个法子让我回去做官好了,省得你总是抱怨。”诸葛宸拿起筷子夹了一枚香菇送到她嘴边:“好不好?”
管隽筠咀嚼了半晌,很正经地看着他:“好啊,我也应该是这样子。就连做个大夫都不能安生,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你能做。像吃口安稳茶饭真的很难。”
“命中注定的,注定你男人不能让你省心。只有让你跟着担惊受怕吃苦受累了。”诸葛宸笑得很得意,嘴上说说而已,只怕心里还是欢喜的。要不怎么会眉眼间带着嗔怒的笑意?
眼看着两个儿子一前一后进来:“爹,娘。”稚儿脸上一道黑一道白,活像从煤堆里爬出来的活猴儿:“稚儿,你做什么了?”
“我在切那些药材来着。”稚儿一面说一面用衣袖擦拭额头,本来就是黑白相间的脸这下变得黑漆漆了,晖儿在旁边笑个不停。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