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桑。”小姑娘又说出一句南中土话,知道不对马上转了过来,还是叫人觉得舌头有些打结:“是一种花呢,我娘生我的时候,我们家门口的娜桑花开得可好看了。”
“我叫依依。”依依笑起来:“你多大了。”
娜桑摇头:“不知道,我们不计年岁。只知道我们在家的时候,门口的娜桑花开了好多次了。”
“方外之人。”稚儿嘟囔了一句:“娜桑?”皱皱眉头,这算个什么名字?不过爹也说过,南中还是蛮夷之地,民风淳朴多是些没有开化的民众,跟她说起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不止是不理解,恐怕还要瞪着大眼睛看着你也不一定。
娜桑点头,对上稚儿黝黑的眸子,忽然脸颊一红又转眼看看一边的依依,抿嘴一笑放下托盘退了出去。
依依不解地看着稚儿:“哥,好好的她笑什么呀?难不成还是时候咱们的字儿写得不够好?”
“理她呢。”稚儿指着依依写的九宫格:“你看你写的字儿,爹说过字儿都是练出来的,多写就会好。”
“哥哥就会搬出一套套的说辞,爹都不说我呢。还说我能写到这样子就不错,要是写得好了就等着成了卫夫人也没意思。”依依脑袋一歪:“我们家可不用出个女才子。”
“自己不用功,还总是有了理了。”稚儿想想,这要是自己当初敢这么说,恐怕爹就是吹胡子瞪眼接着骂人了。娘也说那是爹做宰相的时候,不得不拿自己家里人作伐。如今爹只是个大夫,根本就不用再拿那些虚套子吓唬人。
看看晖儿再看看妹妹就知道,他们两个根本就不需要再去多多念书。以前晖儿念书的时候,根本就不像是自己小时候念书那么多事。爹娘常说两个儿子是一样的,只是就连姑姑都说不一样。姑丈当时听说自己要考状元的时候,一副后继有人的神情。
颢然好像跟晖儿一样,都不用去考虑那么多。大概这就是宿命,不过娘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在娘心里,是不是从心底就不喜欢宰相那个称呼?
“娘!”写了不到五个字的依依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扭头看到母亲从外面进来,旋即扔下手里的笔跑过去:“爹呢?”
“在后面。”看到女儿一手墨渍,忍不住再看看她方才做的事情,原来是在练字:“跟着哥哥写字儿?”
“嗯,哥哥说我的字儿不好看,爹都不嫌弃我,哥哥就说我字儿不好。”依依撇嘴,带着狡黠的笑意。
稚儿本来想说话的,看看母亲紧抿着嘴就不再说话了。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好像外面的事情跟他没有多大关系。想到刚才在外面背着小儿子说起的话,管隽筠心念甫动,嗅到一股奇特的味道,看到那边的托盘颇为眼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凑过去一看一大壶奶香浓郁的,粘稠不已的奶制品:“这是什么?”
“是后面那户人家送来的,叫什么娜桑?”依依想了想:“说是什么酸奶,哥哥还说等着爹娘回来一起吃。”
“嗯,依依你去看看爹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我们就一块儿吃酸奶。”管隽筠决定谴开女儿:“娘在这儿等你们进来。”
“好。”依依笑嘻嘻地出去了。
管隽筠收拾了一下书案上凌乱的纸笔,看看对面一样是在临帖的儿子:“越大越成孩子了,看到娘进来还不如妹妹会叫人?”
“娘和妹妹在说话呢。”稚儿想了想,放下笔:“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这儿不用成日都记着念书,这些东西扔掉了也没什么要紧。你爹都用忙得那么狠,何况是你们。”想了想,男人对儿子要考科举这条路,不赞成不反对,一律只说顺其自然。
稚儿望着母亲,顿了一下:“要是不念书就没事做了,爹娘都有好多事情要忙,我不会也不能跟晖儿还有妹妹一样无所事事,那多被人笑话。”
“来,到娘这边来坐着。”朝儿子招手,拉着他到身边坐下:“什么叫做越大越成孩子?你在娘身边多大都是孩子,你看晖儿跟依依多大了,跟在娘身边也没见人笑话过他们。难道你跟着爹娘,就会被人笑话了?”
“就是别人不笑话,我自己都会笑话自己,多大了还跟着爹娘到处走。”稚儿很久都没有跟娘一起坐着了,这下被娘拉在怀里总是觉得不习惯,扭了一下却被她拉得更紧:“这下就不习惯了,以前你怎么不觉得臊,只要是娘走到哪儿就跟着不放。”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