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宸手捧一盏温热的普洱坐在管昕昀宽绰的书房里,管安平兄弟三人同样一副神情坐在对面搭着灰鼠椅披的紫檀交椅上。
“咳。”管安平一声咳嗽打破了书房中静谧了很久了气氛:“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弄得我没有丝毫可以反驳的理由。只是晋捷到底还小,若是此时就给他如此高官厚禄会让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况且上次说起兵部尚书一职的时候,都觉得太大了。此时又换成了什么大将军,等于是将昕昀当日的官职给了他,能不能驾驭尚在其次。就是这份炙手可热的富贵,恐怕也会引人诟病。”
管昕昀看了眼从提议以后就是始终不置一词的诸葛宸,仿佛是回到当日在朝房中诸臣商议朝局的情形。在诸葛宸提出这件事以前确实想过,要把朝中的三军司命的大权再次拿回来。张家屡次想要有个出息的子弟出来,能够分一杯羹。
只是没想到张继保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就是皇帝对这位内侄都是嗤之以鼻,要想皇帝把军中大权交给他,除非是皇帝真的不要这份江山社稷了,否则皇帝绝不会昏聩到这般地步。
每逢这种时候,总是听不到管锁昀的只言片语。好像他只是作陪的清客相公,就像手里那盏清茶,有时候总觉得茶淡了。只是真的若是少了这盏淡茶,多多少少会觉得欠缺的太多。
“我前两日听到一些传闻,说是张贵妃迁出了建章宫?”初闻此语之时,管昕昀始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管家跟张家在父辈之时以兄弟相称。只是张家子弟不如自家出息,有时候还会叫人觉得张家真真是纨绔子弟出身。加之姊妹行中又是一皇后一贵妃,更加就是椒房贵戚。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张家阴气太旺,所有的出息都是给了两个女儿,其余的男丁便显得有些单弱不足了。
诸葛宸在氤氲茶雾中微微颔首:“据说是跟皇上吵闹之后,一气之下服用了孔雀胆,幸而身边的宫女太监看顾得快,让太医救了过来。从此以后就被皇帝责令迁出建章宫,而建章宫的新主人,是名不见经传的李华妃。”
“李华妃?”管昕昀挑起一侧眉头:“新进的妃嫔能够撼动贵妃之尊。只怕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宫闱秘闻向来不少,况且母以子贵也不是什么新鲜花样。”诸葛宸不甚在意地放下茶盏。里面还有一层隐情始终不愿说出口:有人说这位李华妃,就是自家女人脱了个影儿。要真是这样,唯恐避之不及,谁还会迎上去问个清楚明白?
管锁昀想了想,本不欲多言,只是想到自己当初做的事情,要看看后续效果如何,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张继保还在为祸人间?依照当初给他用的那些东西。至多撑不过三年五载。没想到还过了这么久。看来张家在他身上用了不少心思。“
“就是比濒死之人多了两口热气,太医早就束手无策。”诸葛宸混不在乎地摆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想的就是在近期之内。最好是让管晋捷能够在军中出人头地。”
“这么急,是有什么缘故?”管昕昀跟他同僚多年,知道这个宰相的脾性:有时看上去温吞水的性子,不过是冷肃严厉。只是内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阴冷,就好像是外面阴云密布的天幕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鹅毛大雪,而且一时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所布下的棋局,近一段时日看不出有什么用处,日子久了就知道绝不是一般人可以领受得了,至于后果更不是常人所能预料。
“有件事你们都知道,我本不想答应。只是这么久以后才知道这件事未见得是件坏事,既然能够做一下就干脆做到底好了。”诸葛宸看着他们:“依依在出生以前,皇帝就说过若是女儿定要聘为太子妃。我先时始终没有松口,而且皇后也是十分热络。为此张贵妃当日甚至想要威胁于我们,想把她所出的大公主跟稚儿撮合一对。这是说什么都不能答应的,所以我们只有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皇后母子身上。”
管安平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简直就是要把晋捷推向万劫不复之地。此时依依还小,至于稚儿兄弟也还在孩提间。早早就把三军大权独揽,岂不是要让父亲当日的艰难处境重现世间?当年张家就曾经在先帝面前说过,天下兵权独揽,恐怕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