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从贞娘手里接过芬芬,贞娘还是有些不安心。她知道仙儿是管隽筠的心腹,这件事也是仙儿安排的。芬芬交给她,虽然不用担心安危,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仙儿,你别难为她。这孩子其实挺乖的。”贞娘看着仙儿冷漠的脸,跟刚才在后院看到的如出一辙:“这孩子其实没错儿。”
看了眼芬芬,仙儿冷淡地答应了一声:“孩子是无辜的,但是孩子的娘想要做什么,你知道么?要仅仅只是想把夫人比下去这么简单就好了,这里头还有更多事儿。只是夫人跟丞相心眼好不说罢了,留着这个祸根孽胎,真是她的造化。”
芬芬从没听人这么快的说过话,一对上仙儿的脸马上收回眼睛低垂下头不敢看人。贞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仙儿名义上是管隽筠陪嫁的丫鬟,又管着相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事情可以当了半个家。可她的丈夫荣立,也是皇帝亲封的四品带刀护卫。若不是日夜跟着诸葛宸的话,外放出去就是巡抚一级的官员。这是所有相府中为奴者仰望的人,仙儿一句话很多时候能够决定着一个人的未来。
“这是什么?”仙儿很细心,低头就看到仙儿衣襟上那个绣花荷包,因为日子久了,上面的血渍已经成了深褐色:“哪儿来的?”
“是娘给我的,我娘亲手做的。”芬芬抬起头,马上垂了下来:“娘只给我这个荷包,要是拿走就没了。”
仙儿愣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手指掠过她的额发,蹲下身看着她:“你以后到了庵中。要听那边主持的话,不许说自己的娘怎样怎样,否则谁都救不了你。”本来这话她说什么都不会说出来,可是真如贞娘说的那样,孩子是无辜的。
“我会听话的。”芬芬点头,看到仙儿脸上的寒意退去了不少。想了想,看向贞娘:“姨姨,丞相为什么见了我就不高兴?我看到他抱着那个小依依的时候,就跟大将军抱着姐姐一样,有爹爹真好。娘跟我说。我也有爹爹的,怎么就看到我爹爹也是那样抱着我?”
贞娘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诸葛宸永远都不会对她有丝毫的香火之情。虽然管隽筠也不喜欢这个孩子,至少不会那么冷酷。仙儿的话说得很明白,只要芬芬在那儿安安分分做个小尼姑的话,兴许还能好好过一生。要是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性命能不能保住都要另当别论。
“仙儿。能不能不送她去尼姑庵。去了的话,这一生就毁了。”贞娘心生不忍:“你看。她还这么小。依依小姐能够在丞相和夫人身边受宠一辈子,可是她连亲娘都没了。”
“要是不去庵中的话,她连命都没了。”仙儿静下心:“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夫人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扔下,跟丞相说了那么多好话才保全了她的一条性命,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德,换做是别人。能够容得下?”这话是问别人也是告诉自己,这就是不想为了老鼠伤了玉瓶。
“我知道了。”贞娘点点头,有些不放心。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锭小元宝放到芬芬胸前的锦绣荷包里:“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千万要听那边主持的话,跟着仙儿姨姨去。姨姨不能送你走了。”
“姨姨再见。”芬芬朝贞娘挥挥手,很听话的跟在仙儿后面往外走。贞娘擦了把眼泪。不敢让旁边的人看到自己红着眼圈,要是有人把这话说给里面的人听了,又是一件大麻烦。
管隽筠听仙儿将事情说了一遍,半晌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女儿哄她入睡。仙儿也有些哽咽着:“小姐,是第一次看到那孩子,挺可怜见儿的。要不是是这么个缘故,倒也还好。”
“是我心狠吗?”直到女儿入睡了,管隽筠才低声说道:“很多事情你就是想要怜悯,可是农夫与蛇的故事还少了?我可不想日后给自己还有孩子们留下后患,能送她都庵中去,已经是很不错了。”
仙儿迟疑了一下:“小姐,丞相知道吗?”
“要是他不知道,我会去做?日后被人盘诘起来,我活不活了?单单一个骄妒,不能容人就够我受的。何况她活着,或者在相府里住着,与我有半分妨碍?不过是多个人而已,每天相府多少人来往,就是这些门客我都豢养起了,还在乎多一个人?”管隽筠看了眼仙儿:“没看到她一次,就会让人想起当初是怎么被人设计,几乎要把自己的名声毁于一旦。你说,还能留的吗?”
难怪丞相会对她始终都是横眉冷对,每次见了都是恨不得让这孩子永远消失掉。就是那天说的,这是他的耻辱。不像是小姐身边的三个孩子,岂止是自己的亲骨肉这么简单?母爱而子抱,真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