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隽筠扶着仙儿的肩站在王夫人居住的祖屋前,难怪想要让王涟漪在相府做平妻。原来是早就担心有一天她的老封君地位不保,还有一个王家人在那里能够维护她。从她跟管岫筠开始计议关于稚儿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可原谅起来。
“小姐。”仙儿扭头看了她一眼,白皙的脸颊没什么血色,好像是吹了北风的缘故,都有些发青了:“这会儿就进去?”
“。p门。”管隽筠点头:“进去以后,记得我说的话。除了你以外,外头不叫人站近了。
“小姐放心,已经安排好了。”仙儿点点头:“外头只有最亲信的两个小丫头,不论是谁来了都会第一下告诉小姐。”
管隽筠肃着一张脸进了祖屋,不太旺的火盆让本来就清冷孤寂的屋子泛起刺骨的寒意。海龙皮一向是皇家御用,要不是因为幼年在先帝身边长大,这件海龙皮又是皇太后御赐,是不能滥用的。这种御寒神物在这里都不能说特别暖和,可见冷到了什么地步。
“夫人?”伺候王夫人的一个丫头,也是从前府里的小丫头。看到她赶紧过来请安:“奴婢给夫人请安。”“老夫人睡下了?”看看也知道,刚到晌午是不会这么早睡午觉的。
“刚刚用完午饭,老夫人说要四处走走。奴婢想着外头冷,就让老夫人在屋里坐坐。”小丫头跟在后面:“奴婢进去通禀一声。”“不必了。”管隽筠摆手,下一刻已经进了里面。王夫人身上还是笼着那件去年做好的狐皮大氅衣,没有谁家会把这种衣服当做是日常起居的衣物,不过这里这么冷也是未尝不可。
“给您请安。”管隽筠屈膝一福,旋即起身。
王夫人愣了一下看着盛装打扮的她:“丞相夫人这么大礼数,老身不敢受。”
“这一拜,是为着您曾经抚育过夫君的。不论怎么说您都是公公续娶的夫人,也是夫君的母亲。我不能不知礼。”管隽筠在一旁刚要坐下,仙儿已经拿着一个厚实的锦袱垫在下面。紧接着又是一杯滚烫的红枣茶端过来:“小姐,用茶。”
“嚯,那倒是我这做婆婆的不知礼数了。”王夫人怨毒地看着她:“要不是因为你,只怕我们家涟漪已经是丞相夫人了。”
管隽筠抿了。茶,抬起眼帘:“您还没歇晌觉怎么说起梦话来了?就算换了人,不是我而是管岫筠,她能够容得下一个王涟漪。您也太小瞧人了。她说答应您的,要您把稚儿给她,然后答应王涟漪做平妻把我当什么又把夫君当什么?两个泥塑木雕的玩偶还是傀儡!
或许您忘了,稚儿是我儿子,除了我跟夫君,谁也近不了他的身。”王夫人好像是受了惊吓,脸色铁青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王夫人的神态更是坐实了这件事,管隽筠嘴角紧抿着。脸色越发是青白的难看,仙儿要把手炉递过去,一摆手没有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管隽筠把手里的茶盏交给仙儿:“这儿是我自幼的丫头,有句话我放在头里。
您日后想再回京城难于登天,若是在这儿想吃口安乐茶饭,不难。我会叫人按时送东西来,足够您颐养天年。若是您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我想青鸾的下场您是看到的。我不是管岫筠,为了顾及谁的颜面,还会手下留情。我的每一件东西得来都不容易,要是谁有觑觎之心,
先掂量一下我会不会答应!”“怎么,还专门到这儿兴师问罪来了?你别以为有人说你是什么嫡妻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这里住的都是诸葛氏列祖列宗,你那点出息在这里吓不倒人。”王夫人冷刻地一笑。
管隽筠捂着手炉:“我是奉了诸葛氏历代祖宗之命,从相府中门抬进来的。母亲这话可是好笑?母亲日后颐养天年,能想清楚这点最好。我倒是想要一心奉养孝亲只是世人生就了一双势利眼睛,得势不得势都是看的清楚明白就是有些什么冤枉气只怕也只能受着了。”屋子里有些冷,就是捂着手炉都不觉得暖和。拢拢外面的大氅:“话我都说了,听在您,不听也在您。你还想着有人能把什么王涟漪娶进相府做平妻,且别说答应不答应。只看看着天地祖宗容得容不得?贱庶人,也配!”
王夫人气得手指乱颤,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比之于先时被诸葛宸说的话更加难听。而且管隽筠眉眼间的神情,比起继子的冷言冷语更加难堪。她知道女人最叫无法接受的事情是什么,何况无子?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管隽筠扭头看着仙儿:“咱们走。”
“是。”仙儿扶掖着她起来走了两步,管隽筠侧过脸看着仙儿:“吩咐手底下的人,好生照顾老夫人起居。有谁胆敢不尽心伺候,且问问腔子上长了几个脑袋,胆敢让丞相担了个不孝的罪责!”“是,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小姐放心就是。”仙儿也是朗声答应着,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王夫人听着,就算是丞相府夫人不作数,也还有一个手执兵权的娘家在背后撑着,想要鸡蛋往石头上碰,看看这鸡蛋有多硬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