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谈之后,两人各怀心事回了房。第二日,穆子怀按照往常一般独自去了翰林院,见沈院士和其他二人也照常来了,但房间里的气氛显然和以前不同,沉闷压抑。
不止翰林院如此,京城内各处都仿佛被这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笼罩着,以皇宫内最盛。
清晨,五更天。
昨日的行刺让早朝几乎成了一个泄愤场。将所有官员大骂一通后,任命大理寺为副审,刑部主审,势要将胆敢行刺的人抓出来。
整个早朝直说这一事便下了朝,光成皇帝出了太和殿,便有小太监跑来,低头喘着气道:“皇上,五殿下醒了,想求见皇上。”
光成皇帝微微皱起眉,脚步不停。“五皇子重伤未愈,还是卧床休息为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传话的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皇上的背影,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公公连忙拉住,严厉瞪了他一眼。“快回去将皇上的话同王爷说了。”
“是。”小太监唯唯诺诺答应,转身小跑着走了。
光成皇帝回到御书房,今日的奏折已经堆满了桌案,他胡乱批阅了几份,画的都是红色的斜杠再扔到一边。
李公公看出皇上心烦意乱,心中火烧无处发泄,端上一杯凉茶后静悄悄站在一边,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刚才被遣去给五皇子回话的小太监又来了,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低头弯腰禀告:“皇上,五殿下求见。”
光成皇帝浓眉一皱,将手中的朱砂笔丢了出去,落在奏折溅落几滴鲜红的朱砂红墨。“不是让他卧床休息,连他也和朕作对?”
小太监吓得哆嗦了一下,背躬得更厉害了,就算如此也小声说道:“皇上,五殿下已经到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将沾了朱砂的奏折合上,皇帝脸色有些不愉,顿了顿才开口说道。
话音落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五皇子便出现在御书房门外,左右各两名宫女搀着,腰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唇色发白,浓眉紧皱,走路间牵动背上的伤口脸色又白一分。
皇甫云华抬头看了光成皇帝一眼,见他脸色冰冷,目光不愉,伸手便推开两名宫女,独自跨过门槛,忍着伤痛上前几步,支撑不下去半跪半摔倒在地上。
“父皇,儿臣定是被冤枉了,还请皇上彻查。”五皇子跪在地上,脸色惨白,仿佛随时还会再昏过去,声音却慷锵有力,掷地有声。
光成皇帝微微低头看着他,脸上寒冰依旧,目光触及五皇子身上被染红的纱布也不为所动。“此事已经交由刑部处理,孰是孰非自有分辨。”
一听是刑部处理此案,皇甫云华心头又是一沉,连忙俯身磕头,道:“还请父皇还儿臣清白。”
皇帝随意哼了一声,复而低头翻开一本奏折,取过崭新的毛笔沾上朱砂,一副认真审阅奏折的样子,不再理会皇甫云华。
皇甫云华抬头看了一眼,良久才缓缓道:“那儿臣,先行告退。”
才说完,低头审阅奏折的皇帝突然开口:“李公公,派人将那株苗疆进贡的千年人参送过去,让五皇子早日康复。”
“是,皇上。”李公公应了声,上前几步,招呼那两名宫女进来扶着五皇子出去。
皇甫云华连忙弯腰谢礼,动作牵扯到背上的伤口,脸色煞白,但也强忍着谢了恩。
此行不易,但必须要来。
皇甫云华想着那枚弩箭,一醒来便求见皇上,派去的小太监却回话皇上不见他,心急的他只好亲自前来,直到来了才知道事态比他想象的严重。
好在昨日的奋身相救皇上还记在心上,这伤不算白挨。这趟出来,自己已经清醒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开了,府里有任丹枫看着应该出不了事,接下来就只看皇后和二皇子的态度了。
皇甫云华曾经确实想过杀了皇上逼宫,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遭人陷害,行刺发生的时机实在不对,夺兵风波才刚刚过去,加上之前成功赈灾和收养小世子。
这段时间,皇甫云华的活动太过频繁了,本来应该平息风波,慢慢淡出皇上视线的时候,却偏偏这么一件事,更是直接把他放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太过活跃的鱼儿,通常都活不长久。
皇甫云华深谙此理,对方可能也知道这点,这才抓住了他不放,也许二皇子只是想利用他把二皇子拖下水,可是受损最大的,还是皇甫云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