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心里打着鼓,眼前这下人几天前还把他打了一顿,追着他们跑了大半个城。消瘦的脸上沾着污垢,眼睛发亮,看上去有些凶狠。悄悄吞了吞口水,宽大官袍下的双腿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若是有执意不听者,一旦军队入城,将以违反军纪处置!”拔高了声音,陈县令按照计划狠狠打下一皮鞭。
接下来就只能看他们的意思了。
陈县令松了口气,微微侧身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王爷,却没有得到任何指示,只好不自在的转头,继续担当着最高领导者的角色。
“我的相公死了。”
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小小的。众人回过头,看向屋檐阴影下的角落里。
“我的戚郎,被他们吃了!”
穆子怀愣住了,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刚才在墙角看到的那具尸体。
“他被吃了!”仿佛为了提醒自己,那个女声再次喊了一遍,尖利的声音传开,针一样扎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陈县令呆在原地,不知做何动作,一个瘦小的身影就窜了出来,带着黑泥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挠了一下。
“啊!”
陈县令只来得及喊了一声,退后两倍,那个人影又扑了过来,几乎挂在他身上,不断撕咬着。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穆子怀上前一步,想要将人拉开,却反被她一口咬在受伤的手腕上,疼得皱起了眉。
任丹枫人高马大,从那女人身后一把将其抱住,要把他从陈县令身上拖下来。哪知那人死死咬着陈县令的肩膀不松口,若是强行拉开,恐怕会被他咬掉一块肉。
陈县令已年过半百,那里受得了这种痛楚,疼得龇牙咧嘴,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众人竟然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皇甫云华皱着眉,目光如炬,将挡在前面的任丹枫推开,将那女人从陈县令身上扯开一点缝隙,手刀一击,这才将她打昏。
纵然一击昏迷了,嘴里还咬着陈县令的肩,鲜血渗出来,染红了官袍。
扭着那女人的下巴,让嘴松开,陈县令才终于得以自由,捂着伤口也不敢喊痛,急退几步,不敢再靠近那女人。
失去意识的女人被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身上灰色的粗布衣服破破烂烂,沾着污垢,脸上被泥糊得看不清五官,只有眼睛周围被泪水冲刷出一条痕迹,嘴边还留着陈县令的血。
“带回去吧。”
皇甫云华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从未舒展,锋利的目光将屋檐下,房屋内,街道两旁的人都扫了一遍,朗声道:“此事可以不追究,但日后若是在发生,决不轻饶!”
任丹枫一把将地上还在昏迷的女人拉起背在背上,几个人往衙门走去。
能得到这样的效果就够了。
这些人说到底也是穷苦百姓,只求你那个安稳过日子,抢粮也是被逼无奈,还被人赶出了家园,现在朝廷能再次接纳他们,只要真能提供他们吃住,此事就能平息。
至于那个女人......闹饥荒的时候尚且还有易子而食,若真要彻查下去,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恐怕还会让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民心再次动荡。这种事情,想必动手的不止一人,谁也不能脱罪,还不如就此打住。虽然对那个女人来说太不公平,但也是别无他法。
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只能对她多加补偿。
蓟县衙门内。
“王爷,把她带回来没事吗?”陈县令肩上的伤口包扎着,刚才脱了衣服才知道自己的肩膀都被她咬得肉都快烂了,疼得他不住咬牙。
皇甫云华点点头,“给她一些补偿,再送出去吧。丹枫,这几天她就由你照顾。”
任丹枫点点头,那个女人已经被放进了客房,他临走前还将门反锁了,就怕她醒过来又闹起来。
“后天,军粮将会抵达,到时候一定要看好了,绝不能在发生抢粮的事情。”皇甫云华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