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众人纷纷撤退,准备下山到安全地带去。是人,大概都是这样想的,在书院发布了撤退的警告信号以后。
欧阳云墨望着窗外的雨,迟迟没有动脚。
他的马夫,即是他的家奴,叫做阿泰,把东西简单收拾完毕,问他:“公子不准备走吗?”
欧阳云墨低声说:“你认为,这里有多少人会老实下山?”
怎么,不是说山洪要来了吗?不走的话,莫非要在这里等着被淹?
欧阳云墨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这里都是些什么人。我和他们上山来,就是为了在这里被那些老头子困在课堂里上课读之乎子也吗?”
阿泰十足地愣了下。
因为欧阳云墨说的没错。要是说只是为了在这里被那些老头子受教育,谁愿意千里迢迢到这么一个荒山野岭里来?
他家公子,才貌双全,用得着在这里受那些老头子的教训吗?
说起来,都是抱着企图、私利上山的。
欧阳云墨手里的折扇点了下掌心:“不要说我,皇上,龙潜,势必都不会如此甘愿下山的。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这些人,想着杀龙潜呢,还是想着杀皇上呢?”
阿泰心头猛的一跳:杀龙潜?杀皇上?
“你看看,都有人明目张胆放风声了,要杀皇上。说明了什么?无论在这里,是皇上死了也好,或是龙潜死了也好,都是有替罪羊的。因为,谁不知道,那两人是死对头,都是恨不得对方死的人。”欧阳云墨说到这儿,突然望着外面的雨帘口气一变,“听说她是龙潜的人——”
朱潜把回明都叫到自己屋里吃饭了。
欧阳云墨神情复杂。那个拿着桃花扇的比他年纪更小的孩子,莫非真是传说中的龙潜?不管怎样,她和那个孩子,又是什么关系?
说起欧阳家,为江淮一代有名的望族。历代,都以对朝廷忠心耿耿名扬天下。是奉孔子之德,要履行忠义之责。所以,如果叫他欧阳云墨,去帮助龙潜,那等于是,背叛大明名义上的正宗君王,是叛国的罪人。
阿泰作为欧阳家的家奴,是很清楚欧阳家的理念的。欧阳云墨即使不说,他们也是别无选择的,只能选皇帝这边的阵营。
其实,只要这样一想的话,都知道,形势应该是对龙潜极为不利。大多数人,只要想在天下图个好名声,都会选择皇帝的。不管龙潜自身具有多么伟大的传奇色彩都好,但是,到底,是那打算背叛关内中央朝廷的护国公的儿子,是叛徒的儿子。凭这点,都不得人心。
皇帝如果够聪明的话,只要站出来表露身份,肯定一呼百应,可以把龙潜困在这里围剿了。恐怕,这个新皇,也不是个什么心肠仁慈的人。是个同样心肠狠毒,居心叵测,老谋深算的皇帝。所以,才会冒险上山来,利用这难得的机会,要把这根眼中钉给除去。
不除去的话,等龙潜长大了,聚集起天下之势,那还得了?据说,现在护国公王府聚集的许多精英,赌的,可全都是龙潜的未来。
这山上的一战,八成是谁都避不了的了。
雅子的屋里,秋水收拾好东西。四海帮她们背包袱,愁眉苦脸不见了。毕竟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走到哪儿,都好像逃不了,只能是殊死一拼了。
秋水看他们两个的表情,是想不明白:干嘛?不就是下山躲避山洪吗?怎么一副好像要就义的表情?
雅子检查包袱里的干粮,确定可以满足他们三个大概四五天到八九天的分量以后,说:“还得想办法带点水。”
“水?”秋水诧异。这山里,到处下雨,到处是水,带水做什么?
四海对这点知识,肯定比秋水多,作为逃亡过来的人,说:“如果真的发生洪涝了,很多水都不干净,不能喝的,喝了人要生病的。所以,必须准备些干净的水带在身上。”
秋水总觉得他们有些杞人忧天。
四海去找水的时候,她只担心这一路出去,全身衣服怕是要脏的了,到处泥洼。
紫叶找了过来,问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四海把自己和雅子的水囊背在身上,说:“水都有了。”
紫叶扫到他身上携带的装备,眼前都不禁一亮,心头在这里全放下了。看来,这两个人,朱潜没有看错人,真的是,很能干的人。
回明那边,豆绿肯定是不会想到这些给回明准备。二白过来叫的时候,她只担心地给回明带伞。
一行人聚集在了一块。结果,大家发现,朱潜先一步走了。
二白对她们说:“公子有事要到其它地方,到时候,会在山脚下和姑娘们汇合。由奴才负责,把姑娘们带到山下。”
豆绿的心和秋水的心一块吊了起来。
只有雅子和四海的表情十分镇定。他们一路逃亡的时候,也不见得有朱潜在给他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