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默然打量魏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端倪,只是她实在想不出,魏氏能犯出什么事儿,居然令她如此害怕钦差。
若说何家近几年发生过的大事,不外乎三年多前,何柏初因走私的罪名,被带回县衙审问,可按照真正何欢的记忆,此事仅仅是一桩误会。不过据林曦言所知,那桩案子最后的结局也有些莫名,几乎算是不了了之,只可怜何柏初,因此重病不起,没多久就病逝了。
当下,何欢见魏氏神情恍惚,决心赌一把,压着声音说:“姨奶奶,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吗?大伯的死根本就是另有内情!”
“你胡说什么!”魏氏像炸毛的猫儿,一下跳了起来,续而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一字一句说:“你大伯父是病死的,他一向身体不好,你不要胡乱揣测。”
“如果我胡说八道,分家的时候,姨奶奶为何把最赚钱的两间铺子给了三叔父……”
“我们住着祖宅,自然得给他们两间铺子,就当是补偿。”
“那这个呢?”何欢拍了拍桌上的几张纸,“这个姨奶奶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我压根不知道屋契是怎么到你三叔父手中的,兴许是他偷的,兴许是你祖父偷偷给他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家里在石头巷还有一进宅子。”魏氏说话间,眼见何欢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她的声音渐渐弱了,目光不由自主朝那几张蜡黄的纸看去。
何欢拿起纸张。在魏氏面前扬了扬,笑问:“姨奶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屋契?您既然不知道石头巷的那进宅子。为何认定这是屋契呢?”
一瞬间,魏氏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双手颤抖,指着何欢的鼻子叫骂:“你竟然诓我,我好歹是你的祖母,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丫头……”
“姨奶奶,你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又有何用?我若是不忠不孝,这会儿您已经在衙门受审了!”
“你不要危言耸听!”魏氏一把夺过何欢手上的纸张。可她压根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她恨恨地把纸张撕得粉碎,梗着脖子说:“什么石头巷的宅子,我压根不知道,也从来没听过,更没有拿过一分银子。这些事大可以去问永记当铺的黄掌柜,去问掮客冯。就算上了公堂,我也是这几句话!”
“所以你和三叔父以为,只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推得一干二净?”何欢摇头叹息,“姨奶奶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不知道‘官’字两个口。吕大人的任期眼见就到了,若是在这时交几个倭贼及其党羽出去。就是他的功绩,到时黄掌柜跑不掉,冯骥阳跑不掉。我们何家,一个也跑不掉!”
何欢这话倒不完全是吓唬魏氏。在她看来。若是没有谢正辉及林捕头等人,吕县令确有可能这么做。她多次听沈经纶对沈志华提及。全因林捕头的刚正,才能在某种程度上制约着吕县令。
魏氏听到何欢的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立马没了声息,慢慢坐回椅子上。何欢眯起眼睛打量她。林曦言不知道何柏初走私一案的细节,而何欢只知道,何家使了不少银子,何柏初才没有横死公堂。
“姨奶奶,你还是什么都不愿说吗?”何欢抿嘴注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