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身子一僵,盯着曾子牧老半天没言语。
她是在心里组织语句,想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会比较令人信服。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多余。因为曾子牧脸上嘲讽的笑容越来越大,很显然他已经想明白了什么,并且不愿意再陪着自己演戏了。
韩宁瞬间收起自己那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变回到正常模式:“你这个人永远这样吗,把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
曾子牧和也认识多年,对她的本性早就了如指掌。这会儿非但没生气,反倒更心平气和:“你的好心我受不起,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不过我倒不介意听听你的打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以为他会让你一直这么悠闲地躺着养伤?刚才是因为你昏迷了他才愿意把你送回来,大概是怕你直接被弄死了。他现在若知道你醒了,搞不好又要开工了。”
“有你在,他会来吗?”
韩宁失笑,再次感叹这男人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
“曾子牧,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没有讨厌你。”曾子牧一脸真诚道,“我只是不爱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人人都爱的,总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你只是不对我的胃口,完全不用妄自菲薄。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男人喜欢你的,其中不乏出色的。”
“可他们都不如你。”韩宁突然贴了过去,对着曾子牧的脸笑得一脸邪恶,“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如果你当年抛弃严幼微投入我的怀抱,也许我们早吹了。可你就是这么犟,不撞南墙不回头,都弄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居然还不肯向我低头。”
“你希望我怎么向你低头?”
韩宁灿烂一笑,笑容里满是诡异的感觉。她愈加贴近曾子牧,最后整个人都快要扑在他身上了:“我的要求不高,放弃严幼微和我在一起。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你可以马上走出这间屋子。”
曾子牧伸出手来,用一根手指把韩宁凑过来的脑袋支开,就跟支开条狗似的:“不用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那这样,我们换个方式,就在这里,你和我来一场,就一回,也算了了我多年的心愿了。从此离开这扇门,我们互不牵挂,怎么样?”
曾子牧其实很想笑,如果他有力气身上也不那么疼的话,搞不好还真会站起来甩韩宁一巴掌。但现在他只能看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抱歉道:“不好意思,现在这情况硬不起来。”
确实硬不起来。但不是因为身上有伤。如果换个女人,比如严幼微的话,哪怕伤再多他也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但面对韩宁他就算不伤也不可能硬起来。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早就看透了她的心。他对她来说未必就是什么真爱一生的男人,不过是自尊心作祟,认为得不到的总是好的,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她心头的一片白月光。
如果她只是钟情于他,并不做出格的事情的话,曾子牧并不会觉得她怎么样。毕竟这世上的人都有爱人的权力,你不能因为人家只是单纯地爱慕你就嫌弃人家。他从前不也爱严幼微对方却不领情吗?
他甚至在想如果今天韩宁只是以杀死他相威胁逼他就范的话,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像现在这样,公然在他面前提出如此下贱的要求,就不得不令他感到厌恶了。
他望着韩宁,久久才道:“你不该进娱乐圈的。这个大染缸很少有人抵挡得住,你在里面浸淫得越久,道德底线就会愈加堕落。我知道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对性这种东西很开放,别说有感情,就是初次见面三两个媚眼一抛也就勾搭上了。什么男人包/养男人女人玩弄女人之类的都很平常。不过很抱歉,我没这么重口味,我还是喜欢单纯一些的女人。”
“你放屁。”韩宁毫不留情骂了回去,“单纯?我从前没进娱乐圈的时候难道不够单纯,你不是一样不喜欢我?”
“你单纯吗?你那个时候一边借吵架引起我的注意,一边同时跟至少三个男生出去约会,并且让他们每个人都相信你只和他们出去过。你这么大的好本事,单纯这个词显然配不上你。”
韩宁愣了下,随即又笑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算了,从前的事情不要提了。我的提议你既然不愿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等哪天那个男人实在没心情再折腾你了,大概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不发话要杀我,他哪有那个本事杀我?”
韩宁本来都起身要走了,听到这话又回过头来冲曾子牧笑:“哦,你又全知道了?”
“一个对敌人只会拿鞭子发泄的男人,还能指望他的智商有多高。这样的蠢货被你拿来利用真是太正常不过了,他不是你的对手,玩不过你的。”
“曾子牧,你越是显得聪明,我就越是不想对你放手。如果你也跟一般男人那样既愚蠢又自负该多好,我应该早就看不上你了。”
“真对不起,我的优秀竟然害了你。”
韩宁从来没碰见过这样的人,明明满身伤痕连块好肉都没了,偏偏还能冷静自持地和自己对话,甚至说话依旧尖酸刻薄不留情面。
“你别忘了,我刚才可说过,他是杀过人的。我不让他杀你不代表他不会杀你,万一哪天我有个疏忽,搞不好他就一刀结果了你的性命。”
“无所谓,总是要死的,早晚而已。”曾子牧两手一摊,冲韩宁微微一扬下巴,“既然我难逃一死,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好歹让我死之前,不留一点遗憾。”
韩宁又重新走回来,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你想知道什么?”
“你所做的一切。比如当年陈丽姗给严幼微看的那些照片,比如为什么柯建中的父母会出现在赫拉号上,再比如怎么那么巧,吴楚行动的当天我被公司一桩事情叫了回去,正巧不在船上。”
“你想明白了?”
“还没有,就是觉得这些事情透着不寻常,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做了。这会儿反正你也没事,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曾子牧准确地抓住了韩宁的心理。一般这样的人,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总想找个地方宣泄一下,哪怕是过过嘴瘾也好。可她做的那些事情见不得光,跟普通人没法儿说,说了人家也听不懂,唯一能听懂并且满足她虚荣心的就只有他和严幼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