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权色债之往矣（三）

2017-02-25 作者： 景阳

六十一、权色债之往矣（三）

高阳公主在辩机行刑那日，躺在府中缩成一团，哭成泪人，之后连续几天米水不进，终于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遂变得放荡不羁，命人四处挑选俊美的小和尚送到府里供她享用。李世民对此恼怒异常，却又无可奈何。高阳公主自此失去圣宠，无人再替李恪说话，李世民对家中出了这般丑事大感羞愧，再没闲暇思虑改换太子之事。

贞观二十年三月，李世民退朝后觉得心绪极差却无处发泄，有股闷气憋在身子里四处乱窜，十分难受，急命道士明坤进献宝丹。明坤正好炼成了三粒，连忙送进宫中。李世民让太监试用一颗，剩余的两粒一齐服下。不一会，觉得精气上顶，有道力气即要奔涌而出，命太监摆驾武才人宫中。

这时天还未黑，武才人正在闲坐，忽然有人传旨，圣上驾到，急忙跪到门口迎接。李世民一进宫，把她猛的抱起，狠狠摔在床榻之上。武才人吓一跳，见他眼中放着奇异目光，面色急迫，浑身肌肉颤栗紧收，像饿狼一般扑上来，喉咙里咕噜噜发出声响，只好顺从应承。哪知床榻之上李世民长久不收，像中了魔一般疯狂折磨起人来，接连两个时辰也没停下。武才人应付不来，频频告饶，李世民就当没听见，反而用力更猛，汗水成滴，哗哗流到床被上。直到天快亮，李世民突然往床边一倒，软成一滩乱泥。

武才人强打精神撑着床沿坐起来，全身骨头散了一般，再看李世民仰天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竟昏过去了，吓的大叫一声，命人速传太医。太医到后，把脉观色，下针用药，都不见效，直到天明，李世民身子虚弱，不停的发汗，仍没有醒转迹象。武才人只得命人禀告太子李治和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匆匆忙忙赶到后廷，见李世民人事不省，心中也有些慌乱，把武才人叫到一旁问道：“圣上为何会如此？”。武才人缩着肩，答道：“圣上今日下朝，来到我宫中，也不说话，像虎豹一般狂弄不止，一直快到天亮，便突然晕了”。长孙无忌以为听错了，追问一句：“一直快到天亮？”。武才人脸一红，低声说道：“似乎与以往不同，我差人打听，今日退朝，圣上服用了明坤道士的两粒丹丸”。长孙无忌哦了一声似有所悟。正说话，李治进了宫，他在东宫处理政务，赶来稍晚，见到长孙无忌几乎要哭出声，说道：“舅父，我，我父皇，父皇怎么样了”。武才人看他要哭，说道：“太子勿急，您先进去看看”。李治这才进到床榻前，看李世民嘴唇紧闭，面色惨黄，心中一悲，落下泪来。武才人跪在身边，用手悄悄按住他后身，似乎在给李治依靠。李治回头看看，收住眼泪，轻轻点点头。

李世民昏睡三日才醒转过来，自知病重，传旨到终南山翠微宫养病。太子本应监国理政，李治却舍不得父皇，非要在身边伺候，长孙无忌只好暂代朝政，每日下朝将所有奏章拿到终南山请李治定夺。

这晚，长孙无忌捧着奏表刚到翠微宫，竟见宫门紧闭，太子府两名女婢在门外垂立，不知发生何事，急忙走过来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两名宫女一见长孙无忌，扑通跪下，大声说道：“奴婢叩见长孙大人”。长孙无忌一皱眉：“皇上还在养病，你们这么大声作甚？为何宫门紧闭？”，说着推门而入。两名宫女急忙跟在后面，大声说：“长孙大人，长孙大人”。长孙无忌停下脚步，猛的回过头，狠狠盯着她们：“你们有意大声呼唤，难不成要给谁报信？”。两名女婢吓的脸色发白，不敢言语。长孙无忌觉得有异，快步来到李世民养病的含风殿，见房门关着，两名宫女站在外面，偏殿大门也是紧闭不开，隐隐从里面传来娇喘之声。长孙无忌心中一动，发觉这些宫女都是东宫之人，冷冷哼了一声，推开偏殿门走了进去，李治和武才人正赤身**抱在一处。长孙无忌面色发青，扔下句话：“太子自重，请以天下为重”，说罢狠狠关上了门。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廿六己巳日，李世民在含风殿驾崩。六月，李治登基，是为唐高宗。那些在李世民生前未育儿女的嫔妃按律出家为尼，武才人和李治苦苦相别，离开了皇宫。

李治登基不久，高阳公主忽然来到宫内，说自己受到房遗直欺辱，要李治严惩房遗直，让自己夫君房遗爱继承房玄龄官爵。长孙无忌在李治登基第二天，便要他把明坤下狱，不久问斩杀掉了。他知高阳公主对李治仇意甚浓，留之有患，正要想办法除去她，见高阳公主来要官爵，想出个办法，让李治不置可否，并征询朝廷意见。高阳公主告状一事传到房遗直耳中，令其大怒，到内宫秘奏房遗爱和高阳公主合谋，准备拥立荆王李元景谋反。李治立刻命长孙无忌彻查，不久长孙无忌奏禀，确有此事。当天，长孙无忌带兵将高阳公主、房遗爱抓捕入狱。不久李治下旨，赐死高阳公主。

长孙无忌终于得除大患，持白绫亲自去见高阳公主。高阳公主见他一脸得色，反倒镇静不语。长孙无忌未料想她会这般表现，略感意外，说道：“微臣亲自送公主一程”。高阳公主满脸哀怨：“长孙无忌，你保雉奴，我保吴王，本是敌对，相互用些手段无可厚非。但，没想你竟悖逆德行，要辩机勾引于我，害我和辩机天地相隔，思念不止。我终日里孤寂徘徊，幽怨凄苦，都是拜你所赐。父皇对辩机如此，你利用辩机害我，辩机为我而死，我宁死也不要再做李家之女。愿我死后，大唐灭亡，女主天下”。

长孙无忌不知辩机死前留下一封遗书悄悄交给了高阳公主。书中把事情经过写了出来，尽是忏悔。他不愿听高阳公主多说，命人强行给拉起来，用白绫吊在房梁上，将她勒死。之后，李治要迎娶武才人回宫，长孙无忌想起高阳公主临死前的话，不禁心中发凉，执意反对，却仍没阻住。唐高宗李治将武才人迎回宫中，册立为昭仪。不久，李治又在朝堂商议皇后之事，欲废王立武，长孙无忌更是大加反对。怎奈武昭仪把李治哄得言听计从，心意决绝，终于废去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

公元659年，唐高宗显庆四年，武皇后令许敬宗诬陷长孙无忌谋反，随后长孙无忌被削爵流放黔州。武皇后怕李治心软，让长孙无忌再度回朝掌权，私下里派人一路跟到黔州，赐他自缢而死。初唐之史，在长孙无忌之手，历令建成、昌运、辩机、高阳四人有的失去江山、有的被友情所骗，有的破了色戒，有的终幽怨一生，所有人等悲苦凄惨，皆其所为，此债不索，死不心甘。

（作者按：“权色债”所叙历史，均出自《初唐悲史》，无可考证。如有深究者，可与安然联系自行借阅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