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权色债之归墟（二）
2017-02-25 作者： 景阳
四十七、权色债之归墟（二）
长孙无忌和长孙珠儿带着一百名士兵，向少林寺而去。这年已经是隋大业六年，皇帝大兴土木又连年征战，四方兵火怒燃，战祸不断，一路上景象凄惨，随处可见残垣断壁，饿殍浮尸。所经村镇人丁稀少，家家掩门闭户，死气沉沉。队伍正在前进，忽然前队停了下来。有士兵来报：“前面遇到一小支隋军，大约有二十多人，正在和人拼杀”。长孙无忌来到前面，果见二十来人围着五个人正在激烈厮杀。那五个人穿的衣罗锦缎，不像普通百姓。其中有一少年公子与他年纪相仿，在十五、六岁的模样，朗目玉面，被四个人护在中间。围攻的二十多名隋军人数虽众，却攻不破敌方，反倒是稍不留神就被对方砍中几刀。这时见有大队隋军到来，有人高声叫喊：“我们乃兵部员外郎王世充大人的亲随，这几个人是匪人乱民，你们是哪支队伍，快来帮忙抓住他们”。无忌身后的兵士听说是兵部员外郎的亲随，手持兵器就要上前助战。长孙珠儿轻声喝道：“先不要动，看那五人身配宝剑，腰系囊袋，衣装华丽干净，不像作乱的贼m”。被围的公子听了笑道：“这位小官差说的对，我们是州司马辖下登封人氏，路过此地，见这些士兵在强抢民女，便上前阻劝，不想反被诬为乱民，要将我们至于死地”。无忌大喝道：“都住手再说”。那些隋军是王世充的亲兵，霸道惯了，从京师来到地方，高高在上，不把地方官放在眼中。带头的军官是个参军，冷笑道：“你们是谁的部下？我们员外郎亲到此地督战，还敢无礼？快来擒下匪民，献与我们家大人”。无忌心说：“我大隋天下，早晚会亡在你们这些恶吏手中。现如今苛政暴敛，民怨人怒，江山本就不稳，官兵们还要借着打仗之机欺压百姓，横发外财，真是令人灰心”，在队伍前低头沉吟。参军看他不来帮忙，大骂道：“看你军甲也非什么高职，再敢延迟，便请下王旗治你抗命之罪”。长孙无忌说道：“我乃御敌大将军高显贵座下借粮官，如今战事吃紧，你们不随员外郎督战效力，在这里欺负百姓，我倒想问一问要治谁的罪？咱们一起去司马府见过员外郎和司马大人，评说评说。我也不用再去借粮打仗，到时候贻误战机，丢失城池，看皇上治谁的罪？”。隋炀帝杨广残暴荒淫，治罪极重，官员一旦战事不利，往往被处以酷刑。参军听了心中犹豫，真怕这小少年和自己去员外郎面前理论，万一真战局不利，还不赖在他的身上？想了一想，大声喊道：“兄弟们暂且住手”。那些官兵听到命令持刀围住五人，不再砍杀。被围的公子似乎没受什么伤害，也不惊惧，笑道：“大隋官兵中，原是还有见识的少年军官”。隔空向长孙无忌抱了抱拳。长孙珠儿走到参军跟前说道：“男儿血洒疆场为国铸魂，当是令人敬佩。如今你们私自外出，诬良为贼，欺民夺财，岂是大丈夫所为？”。参军见她长相稚嫩，个头不高，还是个孩子，没想竟有一番道理，被说的有些羞愧，挥了挥手：“走，回将军行辕复命”。二十多人撤开包围，参军向长孙无忌施了一礼，又向珠儿点了点头，带队走了。那名公子走过来，再次拱手：“感谢将军解围。我乃登封李昌运，少林寺武僧昙宗座下俗家弟子，今年15岁。敢问小将军如何称呼？”。说完又向珠儿抱拳：“小小将军临事不慌，处置有度，有大器之像，佩服佩服”。无忌说道：“此乃我的胞妹珠儿。我叫长孙无忌，是御敌大军高将军帐下随军，并不是什么将军。今次跟随高将军迎击突厥，粮草紧缺，后援不济，为打败突厥，只好去少林寺借些粮草”。李昌运答道：“这么说来，我比兄台略小了。如今兵荒马乱，难民如潮，少林寺日日开门舍粥，恐怕去了也是白去啊”。珠儿答道：“李公子这话不对。少林寺乃隋朝受封寺院，国若破败，它何以立寺，又何来再去接济百姓？只有击退外敌，保国安定，才是根本办法”。李昌运诧异的盯着她，心想：“这女童非一般家女孩所比，长大成人，必是贤德才女”。他尚未婚配，看珠儿见地极深，明事懂礼，动了求亲的心思，说道：“我家为登封富户，年年给寺中和尚敬奉香火，我更是拜武僧昙宗为师，成为俗家弟子。这四位是家丁护院，也都曾在少林寺学艺。昙宗禅师乃少林武僧首座，我去求师父跟方丈讲情，或许有机会能借来粮草。在下愿陪同前往，不知兄台可否允诺”。无忌喜道：“李公子不说，在下也想开口相求。如不嫌弃，咱们今后兄弟相称吧”。李昌运走过来跪倒磕头：“弟弟李昌运见过哥哥”。无忌急忙也下跪叩拜，结为兄弟。路上两人谈论时事，觉得隋炀帝杨广昏庸无道，天下即将大乱，不由叹息无奈。李昌运借机问道：“不知珠儿可否婚配？弟弟看她容貌清秀，博闻贤淑，愿下聘礼待其成年”。无忌答道：“父亲在世时，曾将珠儿许给唐国公李渊二公子世民。父亲去世后，哥哥嫌弃我兄妹二人，唐国公又是国家重臣，如今我兄妹落魄，也不知这门亲事还作不作的数”。李昌运闻言默默不语，暗想：“原来他兄妹二人是赫赫有名的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儿女，难怪这般不俗。唐国公李渊受皇上器重，我一介草民，看来没资格娶珠儿了”，不免有些低落。无忌看出他的想法，说道：“弟弟不用多虑。我父虽是右骁卫将军，但哥哥承袭父职，对我兄妹冷眼相待，在家中也就勉强算个佣人。现如今还怕弟弟瞧不起呢。唐国公李渊权高位重，我父亲已经故去，他未必还能信守口头之约。现在珠儿还小，等到成年之后，唐国公不来提亲，我自当将妹妹许配给弟弟”。李昌运心中一喜，再次拜倒：“多谢哥哥成全”。路上李昌运和无忌、珠儿谈笑古今，珠儿不时妙语相回，更觉她有胆有识，深明大义，心中愈加喜欢。无忌带着一百多人行军缓慢，到了日落时分，才来到一处荒凉的山脚下。这里为嵩山山脉，高山连绵，山峰众多，周边数百公里都是山区之地，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五乳峰脚下，也不过是嵩山的一座山峰而已。要想去到少林寺，便须绕过许多座大山。此时天色已晚，四周没有人家，再往前走，便进入山林，不好扎营。无忌说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天亮再行军前进”，命令士兵落灶生火，扎营休息。士兵们刚刚埋锅造饭，见远处尘土飞扬，传来马蹄声响。无忌命人前去打探，接连去了五波探子，都没回来。无忌面色凝重，心想：“有些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