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梦琪的身子一僵,心头恍惚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会幸福吗?以后,她还配得到幸福吗?
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萍嫂默默搂着储梦琪的头,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仿佛一个母亲对着自己疼爱的女儿。
储梦琪很享受这样的温馨时刻,她闭上了眼,低喃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妈妈就去世了。我是个缺少母爱的孩子,爸爸一直忙于做生意,虽然他很疼我,但是,他也很少陪我,不与我沟通。”
萍嫂不语,只是脸上的神情更加温柔。
“为了取悦于父亲,想让我父亲能多回家。我让他找了一个后妈,那个女人只比我大了两岁。”
她转了一下头,把另外半张脸贴在萍嫂的手臂上:“萍嫂,你给我的温暖,跟我梦里和想象中的母爱,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梦……好孩子!”萍嫂也有些动容,眼眶湿润了,“孩子,你该是个多么惹人疼的孩子啊。”
“今年,我的父亲因为公司的一些经济问题,他想不开,就……离我而去了。在他的葬礼之后,我看到了我的未婚夫跟我那个后妈在我爸爸的卧房里乱搞!”她声音平淡,竟然没有什么起伏,“从那一天开始,我的人生就变得面目全非了。我不再是那个人人羡慕的豪门千金,再也没有人疼我,爱我。所有人都在算计着我,想要从我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
她苦笑。
“梦!”萍嫂难过的道,“会过去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可以相信你吗?”她抬头,看着萍嫂,双眼依旧沉寂,脸上却现出一点点红晕。
“孩子,你愿意相信我吗?”萍嫂摸着她的头,“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么,就请你不要再难过,苦难是短暂的,幸福就在前方。”
储梦琪思索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好!”萍嫂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她则坐在她的对面,“梦,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储梦琪点点头。
小半个上午,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萍嫂也是一个久经磨难的女人。
她年轻的时候遇人不淑,嫁了一个很糟糕的老公。那个男人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萍嫂每日里拼命工作,都不够他的花销。每当没有钱的时候,他就会对她拳打脚踢。
就在萍嫂绝望了,想要离开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得知她怀孕的消息,那个男人收敛了许多。一直到他们的儿子生下来,这个家虽然不算圆满,可总算是有了点家的味道。
有了孩子后,生活开销变得大了,为了能多赚些钱,萍姐提议一家到s市发展。来到s市三个月后,那个男人被花花世界迷昏了眼,成天醉酒赌钱,赢了钱就成天成夜睡在花街柳巷姑娘的房里。
没钱了,就回来找她要。她一忍再忍,可是,他变本加厉,出手越来越重。有一次竟然生生打掉她三根肋骨。
“那个孩子……”萍嫂泪如雨下,“如果不是一个院子里租户的救济和帮忙,他可能……早就死了!”
“那你的儿子呢?”储梦琪忍不住问。
“我的伤好了以后,就带着儿子离开了。就算我一个人带着儿子过,也好过要为他堵他那个无底洞!”她的眼泪只是无声的淌着,“儿子十八岁那年,那个禽兽竟然找到了我们。”
“那一年……”她顿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储梦琪心头一沉,她知道一定发生了重大或者是说毁灭的事。要不然,萍嫂不会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她应该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萍嫂眼里迸射住愤怒,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那个畜生,他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终于混不下去了。但是他还不收心,他拿着刀抵着我,逼问我家里的钱在哪里。那个钱,是我辛苦赚来给儿子的学费钱,我怎么可能给他?”
储梦琪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用力搂住她的双腿:“萍嫂,是的,过去了,都过去了!”
萍嫂却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里,声音里又激愤又恐惧:“那个畜生捅了我一刀!”她撩起衣服的下摆,肚子上有一条粗重的疤痕,触目惊心。
“我倒在血泊里,那个畜生翻箱倒柜的找钱,这个时候我的儿子放学回来了,他……他捡起地上的刀,朝着那个畜生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戳下去……”
萍嫂耗尽了力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储梦琪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除了紧紧拥抱住这个可怜的妇人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
故事就在这里嘎然而止了,萍嫂的情绪有些失控,储梦琪也闭口不谈那件事。她知道,这就跟她的眼角膜一样,是人生的最大禁忌。她更知道故事的结局,一个花季少年,为了保护母亲,杀了自己的父亲。虽然那个所谓的父亲,罪恶滔天,虽然少年情有可原,但是……迎接他的终将是法律的制裁。
许久,久到储梦琪以为萍嫂都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却缓缓的道:“梦,苦难总会结束的。那段日子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我一个人,过得平淡,也很开心。我喜欢这个小镇,这里的人都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