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陶白荷已经将“蚊香”吊坠拉成了一条带有锯齿的直线。她看着这根大约十厘米长,粗细接近女士香烟的小金条,茫然地问道:“爸爸,这是什么?”
陶无法顷刻间犹如醍醐灌顶。
“白荷,把它给我。”他从女儿手里接过项链,然后找来工具,轻轻地把坠子从环形扣上取了下来。他握着金条,发了好一会儿呆。
“钥匙有了,去哪儿找锁呢?”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乍一看像个疯子。
“钥匙?”陶白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钥匙?”
“没什么,你快去做作业吧,我要忙一会儿。”陶无法将金条装进手提包,然后开始穿外出的衣服。
陶无法忽然想起来,在莫家的老宅子里,莫蔺枢和关映卿的卧室墙上,有一幅两人头靠在一起微笑的油画。他清楚地记得,莫蔺枢曾经骄傲地说,这是莫乌斯亲笔所画。
1985年,前田在莫家“掘地三尺”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幅油画。但前田命人将油画取下来后,并没有发现背后有藏东西。
前田不知道项链的存在,自然没有发现一个细节在那幅油画上,莫蔺枢并没有戴项链。而后者认识关映卿时,早已过了18岁,理论上不可能不戴项链。
陶无法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莫家,进入了卧室。他将沾满灰尘的窗帘拉向一边,让月光照进这间阴森森的屋子。借着月光,他伸手掸了掸油画上的灰,接着将金条摆放到了莫蔺枢的领口,然后,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在莫蔺枢的两根锁骨之间,有一个不起眼的极淡的“蚊香型”水印,大小刚好够插入金条。
陶无法激动得连手都颤抖了起来,他一手按住画面,一手将金条对着水印轻轻按了下去。
但他刚一松手,金条就掉到了地上。
陶无法捡起金条,掏出打火机,对着画面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才发现油画表面有一层精细的薄膜。他收起打火机,沿着画框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阵,把薄膜给撕掉了。
画面立刻变得清晰起来,黑夜中,莫蔺枢和关映卿仿佛都在看他。
陶无法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默念:“都他妈是死人了,别耽误老子的事。”
念叨完后,陶无法睁开了眼睛,他感到镇定多了。然后,他再度点燃了打火机,并将金条对准水印,用力插了进去。
油画破了,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金条先是旋转了起来,接着竟缓缓地陷入了画中,最后消失不见了。
陶无法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才轻轻抓起油画,将它从墙壁上取了下来。
此时,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锁眼,而金条正插在其中,只剩下比烟头长不了多少的一截露在外面。
陶无法盯着金条的那一截,就像是盯着一把烧得滚烫的匕首。他做琥珀生意多年,也曾听说过一些关于神秘宝藏背后的机关之类的传言。或许,打开这面墙,他会发现惊天的秘密;但也有可能就此送上自己的小命。
陶无法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金条,突然,他“阿嚏”地打了一个喷嚏。卧室的窗户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有了一条较大的缝,寒冷的晚风从缝里吹进来,冻得他哆嗦了一下。
“管他的!”陶无法咒骂了一声,接着上前一步,抓住金条的末端,试着往内一推,然后迅速退到了窗边。
金条陷了进去。
一阵“咔哒”的声响过后,墙壁上滑开了一扇很小的木门,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壁龛。在壁龛中,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金属盒。
陶无法环顾左右,找不到什么称手的东西,便用力扯下了一块窗帘。然后,他用窗帘包着金属盒,将金属盒拿了出来。
“里面装着的,就是核雕。”莫乌斯打断了陶无法的回忆,“但这也是徒劳,核雕落到你手里,无异于明珠蒙尘,因为你这个蠢人无论如何也参不破里面的奥秘。为了能更好地研究核雕,你甚至重新装修了你的房子,修了一个地下室。”
陶无法惊疑不定地看着莫乌斯,“你怎么知道我的地下室?”
但莫乌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2001年年底的时候,你一时没忍住,托人打听了核雕,但风声却传到了‘不仁社’的耳朵里。于是,2002年春天,他们派了得力干将南泽雨来做你的领导。表面上是保护你的安全,辅助领导你追查琥珀宫的下落,实际上是对你的监视。南泽雨为了笼络人心,甚至提出要娶你的女儿,陶白荷。”
陶无法那双老态毕现的眼睛里射出了一道寒光,“你一直在监视我?”
莫乌斯哈哈大笑,“监视你的人不是我,是‘不仁社’,这一点,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陶无法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你见过我弟弟了。”
“不错,我见过陶无天。”莫乌斯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认出我了。”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老二会在遗书里那样写。”陶无法深情凄楚,“他知道,我逃不掉。”
“对我孙子做出那样的事情,你还想逃?”莫乌斯敛去笑容,冷冷地说,“2002年9月13日晚上,你杀害了林妈,再嫁祸于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妈不是我杀的!”陶无法挣扎着抬起了头,“是南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