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打架了?还是拼酒了?还是两件事都干了?”夏芍一垂眸,对徐天胤道,“他应该还在屋里,去看看。”
“哎,姐!”张汝蔓一听一把拉住夏芍,向来直爽的眼神少见地闪烁了一下,接着便笑了笑,“有什么好看的?醉鬼而已,在屋里睡觉呢!他起来了还得跟我吵架,我可不想一肚子气回军区。那个,我吃饱了。要不,你先叫车送我回去?”
夏芍轻轻挑眉,看着她,“你说老实话,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什么事啊!就是昨晚我们出去吃饭嘛,然后回来的时候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我就跟他打赌,看谁揍的人多。结果他输给我了,我就让他喝酒,他自己没用,喝了没几瓶就醉了,还是我做了一回好事,把他送回房间的。”张汝蔓振振有词,眼神却仍旧闪烁了一下,拉起放在自己身旁的小行李箱便说道,“要不,我就不用姐公司的车送了。我自己坐车回军区,就这样了啊,呵呵。”
她说完就拉着行李箱跟夏芍告别,告别的时候倒是挺自然,还帅气地伸出手来跟夏芍握手作别,“暑假之前,姐要是有空来军区,我可以负责招待!”
说完道了声再见,就拉着行李箱出了酒店。
夏芍哪里会让她自己回军区,当即就让徐天胤去看看秦瀚霖,自己追了出去,拦住了张汝蔓,给公司打了电话。车没一会儿就开了过来,夏芍这才让她坐上车走了。
车子刚开走不久,夏芍回来,就见徐天胤跟秦瀚霖走了过来。
秦瀚霖脸色发黑,一见只有夏芍一人在自助餐区里坐着,就知道张汝蔓逃了,不由气极反笑,“好!好!她敢逃!”
“到底出什么事了?”夏芍问道。
“你应该问她!”秦瀚霖咬牙,看着夏芍,“她真的是你表妹吗?你们姐妹俩的个性真是……差得远啊。”
“她说了啊。”夏芍一笑,把张汝蔓的解释一说。
果然,这说法是靠不住的,秦瀚霖一听就眸中现出怒色,拳头握得咔嚓响,笑着点头,“她是这么说的?好!很好!”
她还学会撒谎了?
她怎么不说,昨晚巷子里打架时候的板砖事件?她一时手滑,拍了他两板砖!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到现在他的脚踝和后脑勺还疼!
而且,拼酒那是在吃饭的时候,打架之前!谁后脑勺挨了一板砖还接着去喝酒?又不是嫌命长!
再有,她那是好心送他回房?好心有把他摔去床上,手刀一砍,就让他自己睡觉的?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他的克星!他发誓他从小到大的修养,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必要用,别让她犯在他手上!
秦瀚霖笑得阴森,夏芍见了看看徐天胤,徐天胤不理秦瀚霖,只把餐盘推给夏芍,让她吃早餐。
却听秦瀚霖问徐天胤道:“他父亲张启祥是转业军官,下半年要安排在市公安部门述职是吧?”
夏芍一听就皱了眉头,这才认真看了秦瀚霖一眼,“你们两个的恩怨自己解决,别牵连其他。”
“放心,我不为难她爸。”秦瀚霖一笑,牙齿雪白森然,“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爸在,我总能逮着她!犯在我手上……呵呵。”
夏芍这么一听,才放心笑了笑,决定不理会这两人的事了。感情是属于两个人的,要两个人来走,他们是插不上手的。只要不闹腾得太过,这条感情路,就让他们慢慢去走吧。而且,这条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刚刚开始。
秦瀚霖这次是来青市任职的,任青市纪委书记,以他不到三十的年纪来说,仕途上的成绩已算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了。
夏芍看出他这从京城外放出来任职,印堂红润,口方唇红,必定是政绩斐然,且人际关系方面十分具有亲和力,应当是能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但夏芍却不知道这番成绩,与曹立和杨洪轩有关。徐天胤把资料交给秦瀚霖之后,那些资料里的内容,这段时间秦瀚霖已研究透,省纪委里秦系的人已经暗中动作了起来,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秦瀚霖也没想到,这个时机来得很快,在青市一中开学前三天,便来到了!
夏芍提前返回青市,就是为了处理下公司方面的事,她先去了公司总部,孙长德已经在年后举家搬来了青市,夏芍听了听公司对两场拍卖会方面的安排。
关于拍卖会,夏拍还是在东市举办,但五月份便有一次古家具和古玉的专场拍卖,就在青市举办!
古家具这方面,陈满贯听夏芍的吩咐,低价收了很多黄花梨的家具回来,并在南边省市买下了一大块地,种植黄花梨木。这一次,只打算拿出一小部分来探探市场,但是征集到的拍品着实不少。都是因为年前华夏集团的风头和鉴宝节目的良好收视率,不少民间收藏者都纷纷送来藏品,希望能参加拍卖。
公司的企划案对这次拍卖的运作夏芍还比较认可,企划部的人打算跟媒体合作,将民间送上来的拍卖品进行现场的专家鉴定,一来可以炒热气氛,二来在古家具专场拍卖之前,就可以把声势壮壮大。公司也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打算跟电视台合作,专门开几场古家具鉴定和古玉鉴定的方面的专场讲座。先把民间收藏爱好者的热情给调动起来再说。
对此夏芍没什么意见,她只要求古玉藏品,凡是有送来的,在节目开始之前,要先给她过目。
这个要求令公司的人多少有些不解,但是想到他们董事长在古玩鉴定方面的堪比专家的眼力,也就没人有什么意见了。公司的人只当是古玉难鉴定,董事长要亲自把关,却不知道,夏芍是想找含有吉气的古玉布置私人会所的法阵。
说起私人会所来,过了年工地便也开工了,年前就开工了一部分,过年这段时间,艾米丽跟夏芍也一直有电话联系,定期汇报工地的进度。自从夏芍将那处地标段的天斩煞和反弓煞化去,工地上一切平安。工人们由一开始的战战兢兢,人心惶惶,到如今安安心心地开工,可谓一切进展顺利。
艾米丽对于工地上以前时常出事的事也听说过,但未亲眼所见,她是不信这些的,夏芍送去的风水摆设,她也只当是听从老板吩咐,只要不影响开工,摆着倒是无所谓。反正现如今一切顺利,她今天来只是当面汇报一下工作。
艾达地产现在还不合适曝光,夏芍见艾米丽还是要避着人的。两人就约在望海风酒店,为了掩人耳目,艾米丽单独开了间房,而没有直接去夏芍的房间。
当看见艾米丽发来的房间号时,夏芍才乘电梯到了她那一层楼,敲门走了进去。
艾米丽依旧一身干练的黑色女士西装,夏芍一进来便与她握了手,“夏总,新年好。”
夏芍听了一笑,“今年在国内过年,你倒是学会了拜年了。怎么样?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
夏芍边问边看向艾米丽,但却是微微一愣。
艾米丽是中德混血儿,她的面相与东方人的面相存在很大的差异,因而从她的面相上看出有事的准确性不是很高。但夏芍此刻看她唇角微微下垂,气色上也有些偏暗,这在东方人的面相上,都是容易犯小人是非的面相。
但夏芍不敢确定,于是便在跟艾米丽坐去沙发的时候,开了天眼。
一看之下,夏芍不由蹙眉,眸色一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两人刚坐下,夏芍便站了起来,且脸色不太好看,艾米丽不由一愣,也跟着站起来,问道:“夏总,怎么了?”
夏芍垂着眸,冷笑,“工地有工人要出事!”
“什么?”艾米丽一愣,看向夏芍,眉头皱着,明显不解,“夏总,我来的时候,工地上还好好的。”
她说,工地上有人要出事,那就是说,还没出事?
可还没出事,夏总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出事的?如果她没看错,刚才两人见面的时候,她还很高兴,直到两人坐下来的时候,她脸色变了的。也就是说,她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的!
可是,她刚才一直和她在一起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艾米丽不解,“夏总怎么知道的?您不是说工地有那些东西放着,不会再出事了么?”
“风水上的煞气容易化,人为的事故,如何能化?”夏芍垂着眸,又坐回了沙发里,眸光变幻一番,便安静了下来,吩咐,“你先回工地。”
“人为?”艾米丽听不懂了,“夏总的意思是,有人在我们工地上制造事故?”
夏芍垂眸不答。确实是有人在工地上制造事故,不过,却不是有人暗地里在工地上动手脚,导致工人受伤的。而是有人收买了工地的工人,让其自愿在工地上操作的时候摔下来的!
艾达地产在雇佣这些工人的时候,因为之前这块地标总是出现事故,没人愿意来。艾米丽便与每个工人都签订了高额的工伤赔偿合同,连薪水都比其他工地上高。工伤的话,艾达地产不仅要赔偿很高的数额。而且,以前有人出事的事也会再次闹得工地上人心惶惶。到时势必会有一些工人离去,拖慢工程进度不说,新成立的艾达地产因为购得的是市里的一块心病,年底企业家大会的时候,省里都很重视。
艾达地产买下这块地后,事故便没再出现过,省里市里都对此寄予厚望。这工程成了,艾达地产便能在省里地产行业生存下去,这工程要是毁了,各方面就不好交代了。
对方这心思,可够毒的!
而有这样心思的人,想也不用想是谁,必然是金达地产集团!
曹立!
夏芍眯了眯眼。
在这件事上,夏芍还真没冤枉曹立,这事还真是曹立授意的。
曹立自然是不知道艾达地产跟华夏集团的关系的,但是他年前在企业家年会上出了这么大的洋相,过年的时候,他姐夫连家门都没让他进!他大感颜面大失的时候,思来想去,都觉得那天是碰见艾米丽之后才晦气的!
要不是她出现,把夏芍从他身边带走,他也不会想去追,也就不会因为太急切而摔倒。至于他的腿为什么会麻得站不起来,医生也没有什么说法,而且之后也再没出现过,曹立想不通,便不再去想这件事。
他将市中心的地标卖给艾米丽本就是存了看她好戏的心思,既可以收回被牵制住的资金,又可以看着新成立的艾达地产陷入进去,死得不能再死。一箭双雕的计策,他觉得很漂亮。但他没想到的是,艾达地产接手这处地标之后,竟然一次事故都没出过!
曹立想不明白,他接下这块地标的时候,曾经雄心勃勃,但却事故出到直接烂了尾。这是金达集团多年来的耻辱!没想到,低价转给一个新成立的小地产公司,它的老总还是外国来的洋妞儿,要是被她把这块地做活了,他还在地产行业有什么脸面?
艾达地产不能成功,无论是从金达集团的角度还是从曹立私人恩怨的角度,他对艾达地产都势必会有动作。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计划在实施前就已经被夏芍知晓了。
艾米丽见夏芍不说话,便是说道:“夏总,到底是什么回事。”
夏芍这才抬起眼来,她抬眼时眸中已有笑意,“没什么事。就是有人买通了我们的工地上的工人,让其出个事故。”
话虽简短,艾米丽却是愣住。她不知夏芍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身为艾达地产的老总,她自然深知这件事如果发生,对公司会有多大的不利影响。尽管她对夏芍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来深表疑惑,但这话却是好像给她当头一棒!
这件事,是她疏忽了!
同行之间的竞争常有,艾达地产在招工的时候,薪水比其他工地高了两成,连用工合同和工伤赔偿协议都签了,这对其他工地来说是很少见的事,同行有意见也是有可能的。
“夏总,我立刻回工地去看看!”就算这件事不发生,也要预防!
却不想,夏芍笑着阻了她,“那倒不必。今天这事你就当不知吧。若是有工人受伤,一定要积极处理,不要让人有什么怨言。”
艾米丽很是不解,但她已不是刚跟夏芍见面的时候了,见识了她吞了盛兴集团的壮举,她对这位老板已发自心底的佩服,她的吩咐,势必是有道理的。
“夏总是不是有什么安排?”艾米丽问。
“看来,我们已经有合作默契了。”夏芍闻言赞赏地一笑,冲艾米丽招了招手,“你要知道,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这我听过。我在大学研读的时候,教授曾将中国的兵法在商战中的作用,讲过很多实例给我们听。”艾米丽边说边走过去坐进沙发,听夏芍在她耳旁一番吩咐。
越听,艾米丽的眼神便越亮,待听完之后,向来严肃干练的她,目光已有些狂热,“夏总,您是位天生的领导者!”
夏芍一笑,却听艾米丽问道:“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您的计划听起来就像是这件事真的会发生一般。您是怎么探知到对方公司的竞争手段的?”
“这对你来说可就属于古老的东方神秘学的范畴了。”夏芍笑看艾米丽,“预测学。你只管回去等,准不准到时你就知道了。”
夏芍自然是不能说用天眼看出来的,所以只得卖卖关子,反正艾米丽是唯物主义者,也不信这些。
果然,她听后露出怪异的眼神来。
预测学?就因为这个,她就安排了下一步?若是不灵验,那这样精彩的计划,岂不白费了?
艾米丽闹不懂,只得有些头痛地摇摇头。她跟随的这位老板,有胆识有魄力,聪慧,而且有着令人惊叹的大局观。她是一个很成功的掌舵者,足以受人膜拜,但她同时又是一个唯心主义的神秘学者,令人不敢苟同。
两种身份加在她身上,令人很难想象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艾米丽猜不透,在她眼里,她的老板就是个谜题。但她却必须按照她的指示去办事了。
艾米丽走后,夏芍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电视开着,徐天胤坐在沙发里剥着松子。夏芍出去的时候他刚刚开始剥,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剥了一堆了。
这几天,徐天胤一直没回军区,夏芍曾问他不回去会不会有渎职的嫌疑,他却只是回了一句,“补休假。”
这样一听,夏芍便明白了。因此这两天徐天胤简直就变成了她的私人司机,走到哪里都是他开车接送,回来两人就在酒店房间里腻着。
但今天她一回来,徐天胤便发现了她略微不同以往的神态,“怎么了?”
夏芍笑着坐过去,“没什么。地产公司那边,有竞争对手想闹点不入流的手段,我已经将计就计,让艾米丽去安排了。”
夏芍没直接说是金达地产,但徐天胤又不是傻子,自然一听就明白。
男人把剥好的松子仁儿递给她,一句话没说,晚上却趁着她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拿出手机拨打了秦瀚霖的电话。
夏芍并不知道徐天胤这边有动作,她只是想起金达地产就心中冷哼,决定找点事给曹立做,也让他常常焦头烂额的滋味。
工地上的事并非立即就发生的,但三天之后,夏芍却是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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