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满夏打算在年前到京城,好好修整之后才能更好应对未来的生意伙伴,给人一个好印象。
常卢氏和他新婚燕尔,这也算是冯初晴所说的“蜜月之行”了,只是若没有冯初晴一大家子,常卢氏会更愉快的。
蜀郡离京城不算太远,一路官道倒也太平。路上冯初晴几乎没出过马车,一针一线在绣一副能够送到太后面前的绣品,就算不是为钱诗争那一口气,她也要试试如今自己的蜀绣技艺到了哪一步,此次之后不知道蜀绣能否在苏绣一支独大的大庆朝争得一席之地。
越往京城走天气越冷,终于实在年三十这天,长长的队伍才算是踏入京城。在城门口验看身份文牒耽搁下来就从清晨到了傍晚。
洪大山夫妇俩还有女儿女婿在京城,虽说上次负气而回,可这一走就是三年多,毕竟是亲生女儿,再大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常满夏和常卢氏那里有卢飞的亲笔信,只消拿了信件去卢总管在京城的住处便可。
几人一合计,进城后冯初晴母子两个便暂时跟着洪大山去他女婿高家住着,以后究竟住哪还要等年初六后见了钱诗做最后决定。
说是分开走,岂料进城后招凑上来的帮闲一问话,可真是瞧了;高家和卢家都住在皇宫西城门外护城河边上的锦绣西南街,不过一个是乙字巷,一个是丁字巷,中间隔着一条街而已。
这倒是好。几个帮闲乐得轻松拿钱,饮者诸人往那边走去。京城风气要比益州城开放些,冯初晴撩开马车帘子四下看去,虽是傍晚,进出城的人也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乘坐马车的,有靠着腿走路的,一派繁华兴盛之像。
“几位客人有所不知,要不是今儿是大年三十,这路上还得更拥挤一些。你几位遇上我们哥几个是找对了人,待会儿宫里会在前面点兵场燃放烟花,要是遇上那不开眼的从那边把你们带过去保不准就给隔在半路上连年夜饭都甭想吃到。”跟在冯初晴和嘟嘟这辆马车边上的是个瘦小的小伙子,目测年纪不会超过十八,时不时就凑到了冯初晴窗子边上说上几句。
沿着护城河的一圈都是锦绣街的范围,能在那边建府的可不管屋大屋小都是个官,这些帮闲的人也是想尽量混个眼熟什么的,以后少不得能够多挣些银钱。
到了京城,冯初晴可没精神继续飞针走线了,倒不是街面上的繁华扰人,实在是嘟嘟这小子醒了以后好奇心太甚,问题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不管冯初晴回答个什么,他都会紧接着挖根挖底地问为什么,弄得她精神都快崩溃了。
这帮闲的小子上来倒是正好,冯初晴干脆就帮嘟嘟在窗口垫了张凳子,抱他上去,“嘟嘟,你看娘亲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问这个大哥哥吧,他啥都知道。”
可怜的帮闲小哥,因为一时最快,这下子成了嘟嘟这鬼灵精的专属答疑师。一会儿“为什么楼会那么高?”、“皇上为什么会住高楼里?”、“皇上真有钱,要给臣民放烟花,他钱哪来的?绣花还是纺布?”、“皇上无所不能,那他能帮嘟嘟把去很远地方干活的爹找回来吗?”……
“……”面对嘟嘟时而离谱时而天真的问话,帮闲小哥嗯无言以对了,只好转头装作看到了有人挡路非快和人换了位置。
“嘟嘟,娘不是和你约好了,等你长到处暑哥哥那么大,并且考上童生,你爹就拿着银钱回来了吗?”冯初晴心里一刺痛,深埋在骨血里的思念又被人勾起,而且还不能发火的那种,说不出的憋屈。
“那我要多吃饭快快长高长大,爹就回来了。”嘟嘟再次趴到车窗上没在多说,别看他年纪小,他知道的可多了。不能在娘的面前提到爹,提到的话娘的眼睛就不亮了,那样他的心就会疼。
“嗯,”冯初晴欣慰一笑,伸手帮儿子理了理头上毛茸茸的帽子,顺道捏一捏他多肉嫩滑的小脸蛋,望了眼儿子心念念盯着的糖人儿,打算过两日出来一定要给他买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