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正柏以前去过常家,径直带着冯初晴和袁漠就找到了常家门外。常家的老下人倒还认识冯正柏,带着三人直接就到了常定坤老夫妻俩居住的正房堂屋,别的人倒是没看见,就只有常满夏依旧笑得和气生财的样子迎了出来。
常满夏倒是真心想要分家单干,这几天没少在常定坤耳边吹风。树大分杈、业大分家是必然道理,常定坤想了许久也算是默认了此事,就等见过了冯正柏后下最后决心,常满夏怕兄弟在家搅合好事,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另外三个兄弟姐妹给支出门去。见了冯正柏和冯初晴的表情也是知道事情成了十之八九,笑得更为真诚爽快了。
一番见礼后,得知袁漠是冯正柏特意请来观摩缫车的,常定坤心里暗赞冯正柏会连忙让老家人带了袁漠去不远处的丝线厂看缫车,领了冯正柏兄妹进了堂屋分宾主坐下。
冯初晴刚刚坐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凳子好像有些摇晃。不过看常定坤夫妇正和冯正柏叙旧,常满夏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她也不好露出什么异样,只得理了理裙摆,沾了凳子的一角坐着。
常家在万年镇也不是什么豪富大家,一大家子人就只有常定坤夫妇身边留着一对中年夫妇打下手,男的领袁漠出门去了丝线厂,女的自然就留家里端茶递水。见客人都坐定,手脚麻利地将刚才沏好的茶水端起来送上。
“多谢!”冯初晴道了声谢,接过妇人递过来的茶碗掀开盖子。
突然,里面一只黑色东西动作迅猛地从盖碗茶缝隙中蹿出来,以冯初晴都还来不及尖叫的速度跳到了地上飞快爬走。
冯初晴真的是还来不及尖叫,而且她胆子也没那么小,虽然是吓了一跳,但也不至于尖叫出声,只是短促“啊”了一声,便将茶碗放到了身边木几上。
这下子,前边几个人的寒暄都停了下来转头望来,冯初晴却是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莞尔一笑:“刚才我听满夏哥说打算和我二哥开个织锦作坊,突然想起这地方为什么不选止马坝呢?不管是土地、人工这些资源肯定都比万年镇便宜。而且万年镇这地方的丝线业和布业都达到了饱和,再开不一定能够竞争得过人家,为什么不另辟蹊径走九陇县或是景山、牛心山这些地方找销路呢?”
“可不是吗?贤侄女说得正是这个道理,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这么一来,满夏也不用和他那三个兄妹争得淡了感情。”常定坤诧异地打量了冯初晴一阵,又回头教训起两个晚辈来,算是揭过了冯初晴无端惊叫的事去。
借着假装斯文捂嘴浅笑的机会,冯初晴往角门那看去,果然见着一双骨碌碌的圆眼睛在门缝里“嗖”的一下闪到了一边。她就有些纳闷了,这事儿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啊!可藏在门后那孩子又是怎么知道她会坐这个凳子、会端到那杯茶呢?要不是蒙的,那孩子也忒聪明了一点吧?
殊不知,门缝后面的常守信更是郁闷透了!小男孩今年七岁,正是叛逆的年纪。从去年开始他就知道,每当爹爹穿着打扮一新就是祖母又给张罗了女子来相看,要是相看成功了他就会多一个狠毒的后娘,就像后街小狗蛋的后娘一样。成天不让他吃饭玩耍、逼他挑水砍柴做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