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王灿发现并不是睡在出租车里,而是自家床上。
外面下着雨,淅淅漓漓,让人感觉别样的宁静。
深吸了几口凉爽潮湿的空气,任由家的味道在胸腔里回荡,心下说不出的踏实。试着去想是怎么回来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他暗道:“我又不是神仙,会不得法术,总不能是自己飞回来的吧?”正纳闷之际,就听见了父亲的说笑声从院里传来。
“爸回来了吗?”王灿差点以为在做梦,翻身冲到院子里,见父亲王大伟正站在院门口和过路的邻居聊天,惊喜地叫道,“爸,你还真回来了呀?!”
王大伟回身笑道:“儿子,看你像什么样?快进屋去把衣服穿上!”
王灿这才意识到身上只有一条裤叉,被阴冷的秋风一吹,凉嗖嗖的。忙折回屋里,三两下将衣服裤子套上,再回到院里时王大伟已经将院门关上了,神情严厉地将他打量着。
王灿从堂屋里抽了条凳子摆在屋檐下,笑着问道,“爸,你啥时候到家的,怎么也不通知我去接你?”
王大伟冷笑道:“接我?亏你好意思说,昨晚要不是我在村口遇着那辆出租车,你不定被人扔哪条沟里了呢!”
王灿一怔,顿时明白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了。
“老实交待,昨晚干嘛去了?还有,衣服上哪来的血,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王大伟越说怒,脸色铁青。
王灿强笑道:“怎么会?昨天中午去学校的路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上的都是鼻血。你看我这身上,哪有伤口了?昨天不是月考么,又赶上放国庆假了,咱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就去聚了下,当时我没忍住多喝了几口。本以为没什么的,结果醉得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
这谎撒得实在不够高明,若是王大伟已经向大头了解了情况,一准儿得被拆穿。好在天色尚早,大头就算在家也还没有起床,王大伟又是昨儿深夜才回来的,怕是还没来得及打听情况。
果然,王大伟听王灿这么一说,更为火光,拍着凳子骂道:“好小子,还喝上酒了?越学越坏!你是不是皮肉发紧,要老子给你松泛松泛呀?”
“别,别!”王灿连连讨饶道,“我还是第一回喝酒,不然哪会醉成这样呢?”
王大伟冷眼审视着王灿良久,突地大笑了起来,指着王灿道:“打小你胆子比谁都大,怎么今儿两句话的功夫就被吓成这样了?”王灿实在习惯不了父亲这种前一秒狂风暴雨,后一秒晴空万里的急剧转变,正要交待上两句,王大伟又断然喝道,“还不去洗脸漱口,愣着干什么?”神情虽凶,但眼里却满是慈爱之色。王灿哀声叫道,“老爸,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脆弱的小心脏?哪能经得起你这样的来回折腾……”
不过王灿没急着洗漱,而是借口说家里没蛋了,得去大头家借几个来做早饭,一溜烟就跑了。到隔壁和大头勾兑好了说辞,这才提着王淑贞给的一篮子鸡蛋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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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王大伟说要去一趟黑风垭,问王灿要不要一道去。
“去黑风垭做什么?”王灿像被逼着吃了十只苍蝇,满脸都是恶心。
黑风垭是他妈的娘家,自打外公外婆去世后,王灿就再没去过了。虽有个亲舅舅,但两家的关系处得实在是恶劣,眼不见心也就不烦,懒得来往。
父亲的脾性王灿最了解,虽不是小肚鸡肠,但眼里绝对揉不得半粒沙子。半年前母亲查出患上肝癌,为了手术费求东告西,跑了不知多少家都没能凑够。最后想到有钱的舅舅,厚着脸皮上门求借,非但一分没到手,反而还挨了好一顿奚落。此番回来,连平素相好的朋友都顾不得联系就往黑风垭跑,王灿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