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就不能讲些正常的事吗?“
苏竞云快哭了,每天晚上她要拼命甩出脑袋的鬼故事,又添了一笔。
钱掌柜压低声音问:“要听详细吗?”
“不听!”
“扣工钱!”
“我有银子!”
“今晚要吃涮羊肉吗?刚送来的羔羊肉片,嫩极了。”
“好吧,你说……”
苏竞云算是看出来了,钱掌柜就是个鬼故事爱好者,不仅喜欢讲,还爱让人听。
“这事啊,要从几天前说起。”钱掌柜慢悠悠地道,“正洪镖局走了趟镖,这镖呢,是送给荥阳郑氏家老太爷的贺礼。你先前也知道,我说过,这趟镖走不得,可朱总镖头总是不信。去了三十多人马,只有一人回来——”
“劫镖?”
钱掌柜说:“劫镖?哈哈,葫芦庄里面的东西,哪里会对那些茶叶香料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都是肉——那些人的肉!”
苏竞云浑身一哆嗦,毛豆滚了一地。
钱掌柜说:“回来的哪个人,是个趟子手,姓李。那人回来后便开始胡言乱语,被问了一晚上,才大致摸清,镖队在去葫芦庄的途中,在官道边一个草庐里买了干粮烧酒。后来去找镖队的王镖头去了那地儿,那却是个荒废已久的破草棚子,别说干粮烧酒了,连张桌子都没有……”
苏竞云大着胆子问:“那他们到底买着了酒肉没?”
钱掌柜说:“王镖头也奇怪这事,他就让人回去找,倒是找到了放干粮的袋子,可里面哪里是干粮,都是那些被开膛破肚的镖师趟子手的心肝!”
“别……别说了!”
苏竞云差点被吓哭了,钱掌柜也不顾她害怕,继续说道:“后来找到了那个姓李的趟子手回去,让人好生看着。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二天就吊死在了门前,整个人倒挂着,死了,都不能瞑目啊……惨啊……太惨……我早就劝过他们不要去,这下,终于还是出事了……”
他长叹了几声,回头看苏竞云,却发现苏竞云早溜得没影了,只剩下光秃秃一个簸箕摆在门前。
那晚苏竞云没出来吃饭,钱掌柜张口人肉闭口心肝,那涮羊肉她怎么可能还吃得下?她将就在厨房蒸了几个白薯充了饥,然后回了房卷着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
一夜的梦境都是血淋淋的,早上被吵醒时,一个晕眩,差点没从床上倒栽下来。她依旧住在柴房,门外便是天井。这一大早,便听外面有人来回走动,沸反盈天。
难道又出了事?
苏竞云裹着被子,听到外面的声音,好奇又害怕。她喜欢看热闹,但心底是真怕了那个什么人脸狐狸兽面人,就怕出去,又是一地血淋淋的尸体。
最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抵不住咕咕叫的肚子,爬起床来洗漱。
等会儿不要从天井里走,苏竞云如是想。
可惜上天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刚出柴房的门,同福客栈的伙计就叫住她,把手里的水壶地给她:“苏姑娘,我正找你呢。”
“啥事啊?”
这个伙计是跑堂的,苏竞云接过水壶,以为他要自己去给客人倒茶水。
小伙计说:“嗨,今早可有件大事呢,客人们都在天井里,我得去客房里候着,你先帮我去那里看着,回头我给你把早膳送来。”
天井?!
苏竞云提着水壶,愣了半晌,直到小伙计走远了,才发现自己这是躲不开了。她硬着头皮去了天井,那里却是一派平和,除了门前柱子边守了两个壮汉,手里捧着一叠红帖。
“请帖?掌柜家儿子娶亲,还是女儿要嫁人了?”
“这哪里是请帖,这是英雄帖!”
苏竞云倒水的时候,一个包着白头巾的汉子拍了拍桌子,手边正是一张大红的帖子。正中书着“英雄帖”三个大字,落款是“正洪镖局”。
汉子说:“姑娘若是有胆,也可以去领一张。”
苏竞云问:“领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