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唯放下手中的器械。也许是联想起凌天今天的冲动表现,他显得有点紧张,“天哥,这的确是非常时期,请无论如何一定要忍耐。”
凌天脸色阴沉,“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不会要她的命。她还有一点价值。”
珈唯这才松了口气,“那九哥有什么表态?……他将你叫过去,莫非表明他已经……?”
凌天点头,双眸微微一亮,“我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决定重新信任我。如果朝爷那边也没有遇到阻滞的话,下个月的最高会,他一定会按原计划让我去参加。”
珈唯也顿时眸光一振,“这么多年了,天哥终于能够亲自见到朝爷的庐山真面目了。朝爷行藏诡秘,就连九哥这个级别的人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次,真的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凌天沉吟片刻,双眸中透出一股莫测的复杂,“就差临门一脚了。”
珈唯点了点头,似乎沉了口气,“天哥放心,这‘临门一脚’我一定会全力完成。”
“嗯。”凌天没有说过多的话,但是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对这句承诺和眼前这个人的绝对信任。
“天哥,我要给你缝合伤口了,会有点疼。”珈唯拿着一台已经准备就绪的吻合器,语气中显得很是小心谨慎。
在征得凌天的默许后,他才用吻合器快速而准确地将凌天的伤口缝好、上好药,并且贴上防水胶布。
也许是跟伤口本身的疼痛比起来,这算不了什么;也有可能是这个人本身就是那么抗疼的,由头到尾,凌天都没有哼过一声,只有观察到他放在膝盖上紧攒着的拳头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也并非毫无知觉的。
“天哥,我下去办事了,请务必好好休息。”珈唯嘱咐完一句,消失在了书房的大门后。
房间里只剩下凌天一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香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然后将身体靠在靠背上,才将烟长长地呼了出去。
青烟在他的身边曼舞,在他的周围笼罩了一层氤氲的云霭,他注视的目光似乎正追随着这些云霭的舞姿,却更像什么也没有捕捉到眼里。从那双深黑色的眼眸中透出的眼神,深邃而孤独。透过他此刻的眼神,仿佛能让人看见他曾经在黑暗和寒冷中挣扎求生时的无助、曾经在苍茫无际的海面忍痛漂泊时的绝望、曾经在腥风血雨的街头独自挥刀时的彷徨……
这种眼神,让本来已经放下心来想要转身离开的肖小苗忽然变得不忍心挪开半寸脚步,让她觉得他的心中仿佛有一道比皮肉上更深刻、更疼痛的伤口需要有人来给他缝合,让她甚至想走过去安慰他、陪伴他,至少让他的眼神不至于像现在那么寂寥。
这时候,他慢慢放平交叠的双腿,从大班椅上站起身来。
他弯腰将手中的烟掐熄在烟灰缸里,然后迈开步子,朝一处书架走去。那个整墙的书架在江北拓带人来搜查的时候已经被破坏掉了,现在这重新订制的是一个呈不规则几何形状的、更具现代风格的木质书架。但是不管这是个什么样的书架,肖小苗都并不认为这上面的书凌天有看过几本。文学、美学、哲学、政治学……这些都离他的生活太遥远,她甚至怀疑那些书都是设计师为了美观配置上去的摆设而已。所以,这个时候,他竟然朝这个书架走去,并且经过刹那的寻找,从那上面抽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来,这个举动让她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