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苗看了一眼开始传来切切剁剁的声音的厨房，只好自己走过去招呼。

铁门打开一道缝隙，那大妈便迫不及待地激动道：“哎呦！真的是小桐回来了！太好了！你都去哪里了？你妈妈……唉！回来就好……”

肖小苗不认得这个大妈，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站在门口支支吾吾。

大妈长叹一声，自顾道：“小桐，你妈妈太可怜了。这些日子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地狱一样的煎熬……她生已经几乎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了，米面、肉菜，都是邻居们捎带给她的，水电费、物管费也好久没交了……小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啊。”

肖小苗看这个大妈像是个“知情人士”，刚想多打听两句，身后却传来傻妈的喊叫声。

“小桐，吃饭啦。”

肖小苗只好谢过大妈的关心，转身回到餐厅。

“小桐，很久没吃过家里的饭菜了吧，快来快来，妈妈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傻妈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往餐桌上端上了一盘菜，转身又往厨房快步走去。

肖小苗低头一看，只见桌面上一个白色的磁盘里乘着一些瓜片，显然是有酱油之类的调味料拌过的，但是却看不出一丝热气，更别说煮熟了。这边傻妈又端上来一盘肉片，同样是血红生鲜的，而且还是刚从冰箱的急冻层里取出来，还硬邦邦的样子。紧接着端上来的电饭锅内胆，也是凉水泡着已经张虫的生米。而傻妈却显然以为自己已经给女儿准备了一桌饭热菜香的午餐了。

看到这些，肖小苗忍不住眼圈又红了。

她一手搂住傻妈的肩膀，“妈，你知道吗，我现在工作了。”

傻妈先是一愣，随后又惊喜地看着肖小苗，“啊？你工作啦？我的小桐毕业啦？工作啦？长大啦？”

“嗯！是的。”肖小苗笑着点点头，“我经常跟同事说起我妈妈的厨艺非常了得，他们个个都说很想尝一下。今天这些菜，我想打包回去给他们解解谗。我想起一家很不错的餐馆，我想跟你一起去吃，就当庆祝我回家，好吗？”

“好啊，”傻妈对女儿百依百顺，“不过，要不今晚等你爸爸回来，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吧？”

肖小苗感觉自己的心又被扎了一下。她强露出笑容，“妈，我刚才给爸爸打过电话了，他已经知道我回家了。但是公司突然间有点急事，需要他立刻去北埔出差，所以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今天就先咱俩过吧。”

“啊？这样啊。”傻妈考虑了一下，很快又绽放出笑容，“那好，我们出去庆祝吧。你等等，妈帮你将这些菜打包好给你带走回去跟同事一起吃啊。”

“嗯！”肖小苗抿嘴笑着点点头。

“责任”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她一直认为自己对客观公正的新闻事实负有责任，对弱势群体负有责任，对公众的知情权负有责任，甚至对这个社会的进步和这个国家新闻自由的推动负有责任……但是这一刻，她默默地看着傻妈忙碌的身影，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一个“家人”负有爱的责任，那是一种看似微小不足道，却像金子一样沉甸甸、在你的生命中几乎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够在天枰的另一端与之平衡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