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聪只是一个副千户,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参与他们的赌局,但是好容易才找到一个押张辅赢的,曹兴自然不会计较他的官职低微了。
“嗬,王聪,你有眼光嘛,我赌张辅赢,一千注!”有人附耳过来,这是朱高煦。
过了一会,他偷偷挨过来了:“我加二千注,赌张辅赢!”见众人惊讶地看着他,他低声笑道:“我替丘福和朱能下注!”
其实蓝玉早发现这边的动静了,但他领兵多年,深知军队弊习,这军中又没什么娱乐,闲时小赌,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些个老将打起仗来不要命,在军法面前胆子也挺肥的。
见到赌局如此热闹,围在一起的将官自然便多了起来,曹兴一根树枝在雪地上写个不停,赵庸在一边帮他计算赔率。
这时候围观的军官慢慢多了起来,无聊人士还是很多的,一听说鹤庆侯要和一个小小总旗比试,呼啦啦都围了上来。
“都上坡都上坡!不要踩坏比赛的雪地!喂,说的就是你呢!走这边!”维持秩序的是王弼,他正在呵斥一个懵懂的小军官,百忙中还不忘朝曹兴比了一下手势,意思是自己赌一千注。
一听说张辅在和鹤庆侯比武,全宁所不少人都飞也似的跑来了,他们在左侧山坡上占领了一块好大的位置。
将官有将官的局,士卒有士卒的局,有好事的士兵也开了一个赌局。这当官吃粮的,有了钱不嫖不赌,要银钱做什么?谁知道睁眼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只是赌张翼赢的多,赌张辅赢的少。但全宁所的人除了李锦元,绝大多数押了张辅,就算输了,也得替松树堡争口气是不?
赔率最开始是一百比一,后来居然奇迹般地拉到了二十比一。
虽然看不到比赛的两个人,但是,两人的后援团还在是后边给他们加油鼓劲。
“张辅,加油!张辅,加油!”全宁所是张辅的后援团,在朱高煦的带领下,整齐地喊着号子,这助威的号子还是张辅教给他们的。
“侯爷,威武!侯爷,万胜!”这是密云卫在为张翼加油。
众人喊叫的声音自然传到了两人的耳朵,两人都是精神一振。
张翼弯腰向下贴近马背,双脚踩着马蹬,准备在奔月起跑时一起一伏地打浪,配合奔月高速奔跑。
“小子,老子让你三十步!”
张翼准备让张辅先跑起来,在奔月赶上他时以速度加马匹的力量踹死这小子,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张辅冷冷一笑:“侯爷,你可要考虑清楚!我先跑三十步的话,你连跟在我身后吃雪的机会都没有!”
王弼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不由得怒道:“哪这么多废话!听我号令!预备!跑!”
两人不敢怠慢,同时发力。
张翼两腿轻轻一夹,奔月便心领神会,仰首长嘶一声,便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张辅双手双腿微微向前一曲,双手同时用力,往后一撑,滑雪板便“嗤”地一声轻响向前弹射而出。
蓝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张辅,只见他脚下两块狭长的木板,果然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张辅的控制下,时而呈八字,时而平行,尤其是在有坡度的地方,更是能借势,一窜便是一两丈。
张翼的奔月也是良驹,这马的自尊心也很强,它似乎知道自己在与人比试,撒开四蹄,纵跃如飞。
张翼骑术十分高超,他的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一起一落,减轻马的压力。
在众人看起来,两人跑出一箭之地,仍然是并驾齐驱。
张翼知道自己马匹的速度,见奔月已经将自己的潜力全数发挥出来,居然还不能将张辅甩开,焦急之下,额头已然见汗。
而冷眼瞟向张辅,见他不慌不忙,俨然一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模样,一见心中便更加生气了。
围观的众人都是居高临下,将场中的局势尽收眼底。见两人不分胜负,加油鼓劲声更加大了。
越过一个低矮的坡地,张辅双手用力一撑,突然往前一窜,将张翼甩开一百多步,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张翼喊道:“侯爷,我打出来的屁好吃不?哎呀哎呀,滋味想必很不错罢!”
张翼听得士卒的大声叫好声,心里本来就有点忐忑,被他一激,顿时怒不可遏,他从来舍不得用大力气鞭打奔月,这时候也禁不住扬起马鞭,重重地朝着马腹抽了下去。
奔月痛嘶一声,果然加快了速度。
跑了这么久,张辅心中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便放缓速度,地在前边等着张翼,待到他催马赶上又提高速度,但提速不多,也就在张翼前边五十多步的样子。
“张翼匹夫,我又要打屁了,哎唷,准备好接受哦!”
踩着滑雪板的张辅撅起屁股,好象真的在放屁一样。
张翼气得半死,在奔月的屁股上重重抽了一鞭,他要踹死这个胆敢一再羞辱他的小卒!不弄死他,誓不为人!
奔月极少受过鞭打,对它来说,挨鞭子便是极大的羞辱,当下也顾不得雪深地滑,不要命地跑了起来。
前边便是一道弧度略高的山坡,张辅娴熟地跨步上山,人与山坡,几成九十度直角。
滑过这道山坡,离终点便只剩下五六百步的模样了。
周围的呐喊声越来越大,吵得张翼晕头转向。
他微微觉得有点气喘,一个劲地想催马赶上,但距离被张辅越拉越开。
那小子脚下的板子居然能跑这么快?!张翼为了自己的面子,死命的抽打自己的奔月,也不管可能发生的危险了。
这个时候还能管什么马失前蹄吗!在所有将帅面前,他若是输给了这个小兵,以后哪里还有脸抬得起头来?
只能拼命了!
幸好前面是上坡路,张辅小贼的滑雪板慢了!
他的奔月能追赶上了!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张翼狞笑一声,揪了揪奔月的耳朵,这是进攻的命令。
这么冷的天气,奔月的身上却湿漉漉地,汗流浃背,毛都湿透了,就算这场比试赢了,奔月也不免要生一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