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的宿州,突然来了一场雪,让人很是惊讶。雪花装扮了营区,潘凯东他们走在去饭堂的路上,心情很是惬意。
军营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每天早上起床号音响起之后,那首战斗精神歌曲《练为战》就准时地响起来:
“练!练!练!~练为战,练出那个精兵才是好汉!练就杀敌硬本领,练的豪气冲云天……
潘凯东他们就迅速起床,摊开军被,穿好迷彩服,扎好外腰带,迅速排队上厕所,便列队参加集合。
除了下雨下雪天气外,他们每天早上喊着口号,围着旅部大院跑两圈,女兵跑在队伍的最后面。
两圈结束后带回整理内务,叠好豆腐块被子,简单洗个脸后就迅速出去早读。
这节奏基本都是在与时间赛跑。早读的时候草坪边、花坛旁、宿舍楼前都是学兵们学习的身影。
通常是几个女兵围在一起,点缀着绿色的草坪,发出细细的女声。
而男生背书都像喊口令似的,声音洪亮,似乎为了刷存在感,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很努力?还是认为声音越大越容易记住吧。
偶尔也有不老实的男兵凑近女兵去想凑热闹,但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潘凯东早上经常读语文和政治,偶尔也读读英语。他比较喜欢到楼侧面比较安静的角落,因为这样他才不会分心。
也就早读结束回宿舍洗漱的时候,男兵和女兵可能回在大厅偶遇,因为他眼睛也有些近视,所以他一般不会主动与人打招呼,他怕认错人。
另外他似乎也在刻意躲着徐菲,说实话他打心底也是对她很有好感的,但他始终感到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是旅首长的侄女,听说家就在附近的洪洞县,这恰巧也是潘凯东出生的地方。
听战友们说她父亲是一个煤老板,虽然煤矿规模不大,但因为与地方公安,工商关系搞得好,还依然运营者,还是不少挣钱。
如此说来徐菲是个十足的富二代,有时候周末会有黑色奥迪A4L轿车接她回家,休息结束又有车把她送到学习班门口。
潘凯东想想自己的家境,无助的苦笑了。内心的自卑和极强的自尊心让他对她也是敬而远之,虽然这对自己的内心也是一种折磨。
但是没办法!为了圆自己的大学梦,为了年迈的父母,他不敢分心去捕捉哪些不确定的好感或是爱恋,因为那是奢侈品,他这个穷小子是绝对消费不起的。
他始终记得参军走时,一个大爷说“到部队努力娶个将军的女儿,就飞黄腾达了”。
虽然是句玩笑话,也许现实中有这样的少数幸运儿,但不会是他,这概率也许跟买彩票中五百万差不多吧。
每次一起开饭,一起上课,他尽量移开自己的目光,只能听见饭前一支歌时女兵的声音。
他感觉女兵唱军歌特别有意思,尤其是唱《过得硬的连队》和《一切为打赢》,就像一群幼儿园的小孩一样,细声细气的。
有时候他吃过饭回宿舍,发现徐菲和其他女兵在身后,他便会加快齐步走的频率与步伐,拉大距离;
而有的时候他发现徐菲和其他女兵在他前面走,他就会减慢频率,压缩步伐,很不自然的继续保持距离。
但是有时是避不开的。彼此的好感就像种子一样在慢慢发芽。
五一劳动节前一天下午,部队快放假了,潘凯东一个人上三楼学习室准备再学习会儿。
当他刚到二楼的时侯,一抬头恰巧碰到徐菲一个人从三楼下来,他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爬楼梯,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迷彩服袖子突然问到:“班长,明天是不是休息啊?”
她双眼注视着自己,他第一次与她这么近距离站立。
他看见她好看的脸庞,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红唇,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他一下懵了,没想到自己一直躲着的她居然会拉住了他,幸亏周围没其他人,就慌慌张张地回答道:“好像~应该是休息吧。”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上楼了,感觉瞬间脸就发热了,还感觉背后她双眼在盯着自己。
他感觉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快要燃起来,这次徐菲主动跟自己搭讪确实让自己很意外。
不过这团火还没有燃起来就被无情地浇灭了。
刚过了五一假期,负责学习班的机关干部刁干事便突然集合全体学员苗子训话。
所有学员苗子都蹲在那里,脚麻了也不敢自己换脚。
原来学习班有人违反了规定,节日期间在宿舍里后面谈恋爱约会,据说还在那儿亲嘴,被某个干部逮个正着,越过翟队长报告给了刁干事。
刁干事火冒三丈在那训斥着:“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来这是干什么来的!纪律规定就是红线。
学习班组建的时候已经明确规定不许男女兵谈恋爱,但就是有人无视纪律,偷偷摸摸地在楼后面干不该干的事,真不要脸!
你们是军人,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还考什么军校?!经政治部门领导批准,下面宣布对两名同志的处理决定:取消孙冉,贾楠学员苗子资格,退回原单位,今年不得参加考试,并全旅通报批评。希望其他同志引以为戒!”
在一旁站着的翟队长,板着个脸,面如土色。学习班出这样的违纪问题,作为队长他也有管理教育不到位的责任。
虽然他与刁干事都是副营级,但刁干事是干部科的,代表机关,这样的大会也像间接打了翟队长一个响亮的嘴巴。
刁干事宣布完处理意见,翟队长也有气无力地做了再强调:今后绝不希望再出现这种事情!
翟队长讲完之后,出事男兵的区队长朱守印又是一顿大骂,骂的还比较难听。
似乎在刁干事面前展现自己的管理能力,更为了证明自己作为了。似乎可以为将来的调职推荐增加印象分。
潘凯东本来就不喜欢朱守印,加上这次他装B又做作的训话,让潘凯东更加反感他。这家伙是南方人,一口的南方口音,典型的老油条一根。
他还经常是站在大厅里,用那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上下打量女兵,弄得那几个女兵见他都躲着他走,男兵都想把他套上麻袋狠狠地揍一顿。
说话时也是吐沫星子乱飞,油嘴滑舌那种。总之对朱守印潘凯东是什么也看不惯。
他也充分露出了丑恶嘴脸和较低的涵养:“居然出了这种事,男的就是浪荡,女的就是便宜——贱货!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浪的和贱的别在这瞎搞,回家爱怎么搞怎么搞,不要影响还想考军校的同志!”。
潘凯东蹲在那里紧咬着牙,他非常痛恨这种“一人生病全家吃药”的管理模式,但没有办法,部队是一个特殊集体,他必须忍受,服从。
被各种轮番轰炸半个小时之后,大家后背都已经被汗湿透了,不少人蹲不住了,尤其是徐菲等几个女兵。
潘凯东开始坚信自己与徐菲保持距离是明智的选择了,也只能狠下心保持冷酷无情,用努力学习浇灭心头那团刚要燃起的爱慕之火。
终于解散之后,许多人腿脚全麻了,感觉不像是自己的腿脚了,站起来暂时走不了路了。
女兵中居然有人哭了,徐菲也掉眼泪了,被业余演出队的女兵扶回去了。
等干部走了之后,不少人边瘸着腿边走边骂。
有骂违纪的当事人的,有骂几个干部的,当然骂的最多的还是二区队长朱守印,据说现场抓住那两个偷偷约会的那个干部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