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余怀疑,或许刚才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那个抓痕也就一点点,有可能是别人不小心刮到的。
他回到房间,打开久违的千度论坛,进了历史坛,看到最顶上的坛务招聘,心头想,怎么又开始招募小坛主了。
记得上次招募,还是三年前,进贴子一瞧,原来是有个小坛主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被坛主们罢免了。
小坛主的权力不小,是仅次于坛主的存在。
需要等级三级以上,还需要和坛主一起,长期维护论坛的和谐,删掉一切灌水贴、广告贴、以及千度论坛明令禁止的贴子。
秦余点击了申请,虽然自己是个大水逼,但又没有说大水逼不能申请坛务的。
页面转到申请感言,秦余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及立场,对那些大水逼,他是深恶痛绝,对那些引战贴,他表是要严厉打击。
洋洋洒洒写了五百字,才发现字数要求不得多于两百。
不情愿地把拍马屁的内容删除,才提交了申请。
申请完毕后,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身世。
他发觉自己的身世倒也是离奇,父亲秦逸是前太师的弃子,母亲身份不明,还有什么“赵家”“玉溪”,又是什么意思。
唉,想太多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吃罢晚饭,睡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天,秦余出门往宁秀才住的地方而去。
城西兴客坊东北角,到宁宅外头时,听见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宁成啊,前些天你都哪里去了?”
“侄儿在鹿山做人家的夫子。”
“夫子?就凭你?真是可笑。”
“叔父,侄儿不知哪里好笑,今天侄儿还要去找新的住处,如果叔父没有其他事,我便要出门了。”
秦余靠在门边,偷偷往里面看去,只见宁成对面有个穿着青黑长褂的高瘦男子。
那男子背对自己,两只手捂着肚子,很没礼貌地笑出声来。
一边笑,一边说道:“宁成啊,你读书不成,编谎话的本事却略有见长啊。呵呵,买住宅,你买得起吗?我看你是不愿意入赘我家,才故意有此托辞。”
“叔父,侄儿是读书人,是不会入赘的,即使先祖父和祝太公有旧,但我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哼,你不要得寸进尺,要知道早前你读书的钱都是我们供应的。”
“叔父,你不说,我还不提呢,说到这个钱,明明是你们变相骗了先父,卖我家的田地才得到的,这时候居然敢和我提钱。”
“你!”
祝叔父哑口无言,指着宁成,身体都有些颤抖。
宁成却是不饶,他继续咄咄逼人,“你们祝家是商贾,同行之间倾轧激烈,而你们又人丁单薄,家里就一个小姐,所以你们急于找一个容易控制的姑爷,来打消那些觊觎之人的口,以为我不知道吗?跟你说,我宁成不做那没脸的事,更何况,令千金什么样的秉性?是适合做人媳妇的吗?而且她面容丑陋,恕侄儿不敢直视啊!”
话说的有些露骨,宁成朝外头看看,发现没被别人听见,这才放下心。
“混账,你怎么能轻易污蔑祝家,以及我的女儿。”
祝叔父捋起袖子,重重说道:“别人不知道你宁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一个穷秀才,哪里能得到这么一件得体的衣裳,哼哼,怕不是偷来的吧。”
祝叔父不言其他,专门指着宁成的衣服做文章,“你还说到了那个鹿山当夫子了,简直滑稽,可笑。”
祝叔父指着西方,嘲笑道:“你知道在鹿山读书的都是什么人吗?那都是些公子哥,富家子弟,他们的学识文章,不是你一个连乡试都考不上的人能比的。
而你,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难道不觉得很丢你父亲还有你祖父的脸吗?
告诉你,我祝家愿意招你进门,是看在你父祖的份上,少给我装清高,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
“好啊,叔父,话不投机半句多,还请你离开吧,一会儿气坏身子,可别怪小侄没和你说明白。”
宁成已经跟祝家叔父争得面红耳赤,两人都觉得自己有理,互不相让,直到门外一个疑问的声音传来。
“请问,是宁夫子的家吗?”
秦余站在门口,他看见宁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
宁成见到他,喜上眉梢。
祝叔父一脸狐疑,看宁成像小媳妇见到丈夫那样开心地跑了过去,心里不是滋味。
这书生,看他穿着干净,虽然没有装饰,但一眼就能瞧得出,那料子必定出自江宁。
江宁啊,江宁的丝绸,是全大周最好的丝绸了,不单穿着舒服,还特别贵,一般人,根本穿不起。
而且这个书生,他气宇轩昂,风流倜傥,一看就是从小好吃好喝养出来的,一点不像寒门的那些穷酸。
祝叔父想到此,不禁高看了秦余一眼,就连宁成,自己这个执拗侄儿,也是不敢轻视。
听此人喊自己侄儿为夫子,又那么恭敬,一点不像作假,难道说宁小子,真的上了鹿山不成?
难怪他会拒婚,难怪他说话时候,早就没有以往的畏缩。
方才是自己唐突了,是自己莽撞了,不该鄙视他的,他可是个读书人,我大周朝能识字的不是很多,读书人向来被人敬仰。
就算自个儿,也很喜欢读书的人,不然也不会把女儿下嫁给他。
唉,刚刚冲动了啊。
“原来是秦小友。”
宁成看得出秦余是在陪自己演戏,见这样,他高兴都来不及。
以前在身后叔父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这回好了,看他以后还敢趾高气扬地跟我讲话吗,哼。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秦余赐的,没有秦余,他根本没办法在鹿山立足,也没办法好好活下去,更别提今天了。
演戏就要一演到底,宁成负手,装出深沉的样子,他问秦余道:“今天找本夫子有什么事吗?”
秦余恭谨道:“听说夫子正在找宅子,韩溪韩学兄那,恰有一个好地方,不如让学生带你前去看看?”
宁成做出不愿意的表情,“嗯,宅子的事,本夫子一个人就够了,无须劳烦尔等。”
秦余一听,舔着脸笑道:“那哪能啊,在鹿山,多亏了夫子,不然我等也学不好啊,这次也是一个机会,让我们几个学子能帮夫子你出力,这些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夫子莫要推辞。”
宁成只好无奈的摊摊手说道:“好吧,我就随了你们的心愿。”
接着,指着祝家叔父道:“这位是我的叔父,姓祝……”
秦余立即拱手,“叔父好,小子姓秦,单名一个余字,是年年有余的余。”
祝叔父也是抱拳:“哦,贤侄好啊,欸?秦余……”
祝叔父低头慢慢思考,然后抬头问道:“可是唐财主家的秦余吗?”
秦余略觉意外,“唐老爷,是小子的伯伯。”
祝叔父恍然,看来宁成当夫子的事,不是假的。
他看了看宁成,打算再提一提宁成和他女儿的婚事。
夫子啊,能招一个鹿山夫子,那传出去,面子也是足的。
于是把宁成拉到一边,好声好语道:“成儿,叔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我的女儿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与她确实良配。”
“爹,别再说了,老娘就是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他的!”
秦余转过身,只见门口突然多出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来。
那女子说完话,就气哄哄地跑了。
宁成见她眼里含着泪光,心中不是滋味,立即追上前去,一边追,一边还喊道:“糜儿,别跑,听我解释……”
他是跑远了,留下秦余和祝叔父两个,在风中凛乱。